院里顿时沸腾了。
报喜的四处报喜,打赏的连忙拿钱。
宋澈听说徐滢回了娘家也连忙赶了过来,进门听到这样的好消息也替徐镛高兴,顺手从腰上解下枚玉珮就给襁褓里的小内侄当作了见面礼。
夫妻俩一直到夜深才回府。
一路上朗月普照大地,冬夜街头透着寂静也让人内心安宁平静。
徐滢拉着宋澈一块坐轿辇。
宋澈触到她微凉的手,长臂一伸将她整个人收进怀里,然后将她双手拢在怀里捂着。
徐滢手指隔着衣衫一下下地在他腹肌上写着字,问他:“你有没有觉得,我们最近的日子过得太平淡了点?”
宋澈想也未想地道:“没有啊,有你跟儿子在,我一点也不觉得无聊。”不过说完之后不到半刻,他立刻又坐直身子,不可思议地看看辇外又看看她,——她说日子平淡?他立刻压声:“你该不会在这里就要——”
这也太不合适了!
这是路上呢!这也太太太大胆了!
“对啊,我在这里就要——”徐滢挑着眉,继续划着他的肚子,“就要告诉你,我又怀孕了。”
“……”
一路都很安静的车辇内突然传来咚地一响,似是有什么跌到了车板上。
车夫惊恐地频频回望辇内,两旁持刀守护的商虎他们却给了他们一个少见多怪的眼神。
长夜漫漫,很怡人嘛。
(正文完)
第420章 番外 平凡人生
我在黑暗里昏睡了几天,随着身上传来的一股剧烈痛感,睁开眼,我又回到了人世间。
起初我是迷蒙的,毕竟我以为会下地狱,还会接受很严厉的酷刑,生前我曾听王府的老嬷嬷们说,人死后所受到的待遇,都是按生前所行之善恶来定夺的。
他们都觉得我罪孽深重,其实我也这样觉得。因此我并不怕,假若我要上刀山下油锅,我也心甘情愿地承受,我知道如果这世的罪孽不彻底了清,那么下辈子我也还是拥有不了一个顺遂的人生。
我期愿忘记那个人,忘记我曾经生为宗室女子。
但是老天爷并没有使我如愿。
我不但没有下地狱,而且很快,我又带着记忆投胎重生了。
我的母亲是个农妇,长得话。
不是我有什么缺陷。而是我不想说。我想我前世里想倾诉的东西太多,所以才酿成我的恶果。
我偶然会从大人们口中听到京师的消息,但都只是只字片语,他们不了解京师,更不觉得端亲王府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他们关心的,不过是朝廷又出了什么新政令,本地这届里又有哪个举子中了进士。又或者,这届的县令走了。下一届的新县令会不会更加能干。
渐渐地我也不太去关注那遥远的地方。或者说我压根就没想再去关注。
我并不希望跟那里的人和物再有什么牵连。
我拥有一个新的人生,我的父亲叫苏二贵,母亲叫慧娘。
父亲觉得务农没有出路,还是得做官才有出息,省吃俭用让大哥去村口书塾里读书,十三岁的他如今刚成为秀才。
二哥好淘气,不喜欢读书,但很愿意帮助人,村里孩子们每天都干完活都会自动到家里来找他,有时候什么也不做,跟他呆着也愿意似的。母亲要种地,还要照顾我,十一岁的他负责烧水做菜,还会按时把鸡窝里的鸡蛋收回攒好,有多的便拎到县里叫卖。
他去县里回来,总会给我带点什么。有时候是一块豌豆糕,有时候是一捧野果子。我一开始不敢吃,因为看上去让人没有食欲。但是我又不想让他失望,吃一颗,味道竟然很好,吃完了,他下次就会再给我带。
而有时候,我也会在爹娘面前给他讨保,让淘气的他免于挨打。
我只要抱着父亲的腿求情,父亲手里的藤条就会避开二哥抽到旁边的凳子上。
大哥总会当着生气的父亲戳我们的说我们不省心,但转头又会跟我们腻在一块,教二哥怎么下五子棋,然后用隔壁姐姐教的方法给我梳小辫。
家里最像老嬷嬷的人就是大哥,爱说教,爱罗嗦,又最细心。
我五岁生日的时候,爹娘例行给我准备了鸡鸭鱼肉与新衣服,我爬上父亲肩膀,在他脸上吧的亲了一口。我早就已经不怕他,有时候会让他背着我上镇子里买糕饼。
母亲一面做饭一面看着我们乐呵呵的笑,三十余岁的她脸上已有了皱纹,但是头发丝儿里都洋溢着满足与幸福。我觉得她比柔弱又苦闷的顾氏美上很多,我喜欢她微黑的脸上的恬淡,喜欢她在收到父亲上街回来给她买的头花时羞涩的微笑。
这所有的一切,使我越发眷恋这粗糙而温暖的家。
为了给我庆祝生日,二哥提前上山逮了几只兔子山鸡,然后夜里拉着我还有隔壁的石头,铁根,翠翠,一共十来个人一起到东山脚下烤野味吃。
天上的月亮很圆,跟前世里照在随音堂的圆月没有什么区别。
我随手撷了片树叶,放在嘴里吹起顾氏曾教过我的曲子。
曲调悠扬,本来热闹的篝火堆静下来,等我吹完,才看到他们全部在望着我。
山鸡已经熟了,很香,二哥是烹饪的好手。我很饿,走过去撕下鸡腿吃起来。
我席地坐在草地上,轻轻吧唧着油淋淋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