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嫂笑道:“今天下午你不在,晚饭得由我来做。二虎可不乐意了,他吃惯了你做的饭菜,倒嫌弃起娘亲的手艺来!”
宁小闲偷偷顺了一下口中涌上来的哽咽,摸着二虎的脑袋道:“亏着你的嘴了。姐姐这就去给你做好吃的!”
厨房里的蔬菜洗剥到一半,显然她回来的时候,宋嫂才刚开始要做饭。小闲接过她手里的活儿,催促道:“找我一下午也累了,和二虎他们休息去吧,饭菜我来收拾就好。”
这正是她的专长,忙活了一刻钟左右,热气腾腾的三道小炒一碗汤就端上了桌,分别是酱烧茄子、锅塌豆腐、姜烧菠菜、蘑菇山药汤。宋嫂家中也不富裕,吃肉的机会很少,平时摸在手里的都是素菜。可就这几道简简单单的农家菜肴,从宁小闲手里做出来,竟是另有一番风味,令人举箸不禁。二虎自然是吃得眉开眼笑,一顿饭吃得有滋有味。
这天夜里躺上床的时候,宁小闲辗转反侧,又失眠了。
回想起宋嫂一家对自己的体贴,和欢快的晚饭时间,她不禁又有些心动,如果能这样平平安安过完一辈子,当个凡人也没什么不好。可是每当她看着村里人、甚至看着赤霄派那些外门弟子的欢言笑语,总觉得那并不是自己想要的。
也许蝼蚁最大的悲哀,在于它不甘心只做一只卑微的蝼蚁吧?
月上中天,四下里静悄悄的。她偷偷地唤了声:“长天,你在嘛?”
“嗯。什么事?”长天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也许是夜深了的关系,他冷漠的嗓音听起来柔和了好几分。宁小闲心想,他如果肯去电台当午夜dj,一定会有好多腐女抢着打电话进去,就为了多听听这醇厚的嗓音。
“没事,就是看看你睡着了没有。”
过了好久,她以为他不会回复了,长天却淡淡地说了句:
“聒噪。”
趁着长天看不见,她抱住被子,给了自己一个大大的笑容。
一年啦,终于有一天夜里入睡,她不再孤单、不再惶恐、不再想哭。
时间飞快地过去了两天。
在这两天里,她过得很平淡,天不亮就起床打扫房间,然后上山采摘野菜,回家洗衣做饭,陪陪宋嫂,逗逗二虎,就像神魔狱的秘密从未在她的生活里出现过。
胡老七现在看着她就躲着走。那记毒辣的拍砖、那个狠绝的眼神,让他对宁小闲从此断了绮念。
长天也保持着沉默,绝口不提修炼之事,也许他原本就不是个多话的人。
宁小闲有好几次都想问问他,如果她不帮他斩断缚龙索,他最后会不会也变成神魔狱中的寂寞白骨。可是话到嘴边,始终没有问出来,因为答案显而易见。
即便如此,长天也未曾催促过她。
关系到自身性命之事,他也能如此淡漠处置吗?他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被关进了这座神魔都逃不出的绝狱中?
在这无言的两天里,好像平静无波,又好像有些不平常的味道,正在慢慢发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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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村正*,村级的基层官职,主要负责掌管户口和纳税。)
第8章 欺人太甚
这一天,宁小闲从山上归来。七月中旬是一年中最热的时间,满山野花争先恐后地吐露芳华,也是野生鸡毛菜和苋菜滋味最美妙的时节。
二虎这两天总吵着要吃,她这才新摘了两把,打算中午好好喂喂这个小馋猫,说不定还能撺掇宋嫂贡献两枚笨母鸡下的蛋。二虎才9岁,男孩儿也该吃些营养了。
她伸手抹了抹额上的汗,加快了脚步。身在小乡村,还想像16岁之前那样白白净净是不可能了,毒辣的阳光早已把她的皮肤晒成了淡淡的小麦色。每当想起这个,她就加倍怀念地球上的防晒霜,哪怕来一瓶20块钱的便宜货,也能稍稍保护一下娇嫩的肌肤。
村子近在眼前了,她似乎都能闻到农户家里烧午饭传来的香味儿。今天午饭是宋嫂烧的,家里人该不乐意了吧。住在隔壁的福伯迎面走来,她扬起灿烂的笑容,冲着老人家打招呼。
福伯虽然上了年纪,眼力却还是很好,远远见到她,脸上一贯的笑容却没有了。
老人急急向前走了几步,差点打了个踉跄。小闲伸手去扶,福伯的面色却很沉重:“赶紧回你宋嫂家去。大虎让人给抬回来了!”
大虎出事了!她心中咯噔一响,差点没扶住福伯。她匆匆向老人告了个罪,拔腿就向宋嫂家中跑去。
大虎,你是宋嫂家的希望,千万别出大事啊!她在心里默默地祈求着。
才冲进家门,睁着一双泪眼的宋嫂正走出来倒水,见着小闲,哽咽了两声却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彼此关系亲近,小闲轻拍了两下她的肩膀,快步进了内室。
这是大虎拜入赤霄门之前居住的房间,已经空置了三个多月,此时床上却躺着一个血人,见到有人进来了,勉力转过头,正好和她对视了一眼。虽然满面血污,那眼神还是熟悉得让她眼眶一热,心口气血翻腾。
大虎,果然是大虎!他的左腿已经折断了,用两块木板固定住,身上还有好几个血窟窿,虽然看着是止住了血,床单上也沾染了斑斑血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