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笑了笑,感觉到指腹传来的脉象,眉头微微一蹙。
左手脉主心、肝、肾,而三伯母的肾脉呈现出的是沉紧的脉象,脉象紊乱驳杂。有此脉象的人无一不是患有难孕绝育之症。
辛夷垂眸,想到三房那个为人津津乐道的三老爷自己吃绝育药的传言,不由微笑起来。
三伯深爱着三伯母,知道三伯母想要个女儿,怕她得知自己不能再有孕的消息难过就干脆自己背锅么。
既然这样,那这个谎言还是盖着吧。
辛夷笑了笑,放下手,说:“三伯母你的脉象并无太大的异常,只是因为这么多年了回到了京城,水土有些不服。夜里会有冒冷汗,失眠多梦的症状,我刚把着您的脉象,三伯母那几日可是很痛,且白色的污秽很多?”
武氏惊得眼睛都瞪大了几分,说实话,她对侄女把脉看病是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只是过来玩玩,让孩子高兴高兴,可没想到福妹竟将她的病症说得分毫不差。
她跟随夫君外任的时候,那些号称杏林圣手的大夫都不能将她每月的那些事瞧出来,她侄女才十岁竟能看出来。
天才神医呀!
武氏连连点头,“是啊是啊,福妹你现在可比寻常大夫强多啦。那你快给伯母说说伯母该吃什么药才好?”
“以伯母的身子不能大补,”辛夷刷刷写下一个方子,唤来林千帆,将方子交给她,“我给您开了一些温和的方子,您拿回去熬着喝。”
武氏笑眯了眼,“那就谢谢福妹了。”
林千帆把包好的药材包拿了过来,“夫人,这是您的药。”
武氏抬眸看了她一眼,辛夷笑着说:“这是我徒弟。”
武氏哦了一声,叫身后的丫鬟将药包拿好,站起身问辛夷说:“今日伯母准备的宴会,福妹你真的不露面吗?”
辛夷顿了顿,她是不大爱参加这些宴会的,但不知为何从今早上开始她的右眼皮一直跳,甚至有些心绪不宁。
辛夷抿了抿唇想了想,站起身来,“千帆,你好好照看一下医馆,我先走了。”
“是,徒弟明白。”
武氏很高兴,握住辛夷的手笑道:“这才对嘛,女儿家还是多参加一些宴会,结识结识青年才俊。你三伯母我当年就是在宴会上认识你三伯的。”
正是春季,汝阳侯府桃园桃花盛开,武氏与汝阳侯夫人商量着,便以桃花为主题开了一场桃花宴。
汝阳侯府的桃花花团锦簇,落英缤纷,很多人慕名而来。
大家在桃树下席地而坐,细嗅着空气送来的桃花芬芳,浅酌着盛着飘来的桃花花瓣的清酒,击鼓赏诗作画,好不快哉。
辛夷换了一身衣裙,款款走来,环顾一圈,笑道:“伯母举办的这场桃花宴来的人好多啊。”
“是啊,正是赏桃花的季节嘛。”武氏拉着辛夷说:“许多都是赏花而来的,过去吧,去找你沅姐姐。”
辛夷点了点头,却没有去找沅姐姐,今天来这的人很多,许多她想象不到的人都来了。
执着折扇的三皇子看见辛夷的那一刻走过来,笑道:“辛五姑娘,没想到能在这里看见你。真是凑了巧了。”
辛夷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殿下说笑了,这里是汝阳侯府,我们辛家尚没有分家,我不在这我在哪啊。”这个三皇子自从哼哼去了边关,他就又像只苍蝇凑过来了,就算她已经明确地表达了厌恶的情绪,也像拳头打进了棉花,没用。
三皇子眼中恼怒一闪而过,不过他迅速将情绪遮掩下来,扇了扇扇子,温和地笑了笑,“五姑娘还是这样伶牙俐齿。”
三皇子身后的辛婉晴眼底一暗,明明与她说话说得好好的,五妹妹一来便招呼都不打地就离开……
鸳鸯戏水的手绢在手中慢慢被揉成了一团。
“五妹妹,”辛婉晴敛容,笑着上前,“五妹妹你可算是来了,你与三皇子说些什么呢?”
三皇子闻言一顿,有些心虚地看向辛夷,毕竟他也是男人,相比于浑身是刺的辛夷他更喜欢辛婉晴这一款。
辛婉晴瞧见三皇子的脸色,眼底立马就凝结了一滴泪珠,悬挂在羽睫上,好不可怜。
辛夷没有心思参与这两人的官司,轻声告辞离开。她眼睛滴溜溜地转,直觉告诉她这里肯定不止三皇子这一个讨厌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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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树和娇烂漫红,万枝丹彩灼春融。何当结作千年实,将示人间造化工。’侯府的桃林真是太美啦。”
少女眉眼雅致,乌发似墨,眸若明星,肤如凝脂。她只梳了个简单的发髻,着了一身水红色的衣裙,鬓边别了一朵点着露水的红碧桃花,恰如天边洒在人间的一朵红云,让人别不开眼。
程含章在洒满了桃花瓣的案后坐下,执笔含笑地看着那白衣的翩翩少年,“阿灏,此番美景怎可不作诗呢?”
伫立在一旁的辛灏笑了笑,单论这写词作诗,他可不过她。
他直接在铺满花瓣的地上席地而坐,“作诗我可比不过你,不如我作画你来题诗?相得益彰。”
程含章一顿,笑着嗔了他一眼,芙蓉面又浮上了一层粉红。一般只有亲密友人或是夫妻才会在私人作品上题诗,程含章看着辛灏一本正经地模样下藏着的跃跃欲试,暗道这人真是厚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