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胡闹嘛!
不过王教谕是一个有涵养的人,拒绝的话无法明确的说出口,只能说教习女眷应该请一位有名望的夫人,亦或是曾在宫中和大户人家服侍过的老妈妈更佳。
不过杨氏哪有那么好的心思?
让王教谕提点徐若瑾两句都已经是破天荒的放宽尺度了,花重金去请那么贵气的人?打死她都不能干!
终究王教谕敌不过杨氏的胡搅蛮缠,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心里闷着一口气来到徐子墨的院子里,王教谕撂下书本便是冷哼几声。
徐子墨被吓的浑身肉紧,不敢再与徐若瑾嬉皮笑脸的介绍他的花鸟鱼虫,翻开书本突击硬背,桌子下面搓着手心,只怕稍后挨打。
徐若瑾自当不知道王教谕为何生气,只怀着一腔求学的心思上前拜师请教。
客套的话还没等说完整,王教谕便抬手打断,“用不着称什么先生,不过是教你背几日书而已。”
对外人的黑脸,徐若瑾已经不再惊讶,仍旧客气道:“请教谕提点。”
“认字吗?”王教谕惜字如金。
徐若瑾思忖后摇头,“只认得几个简单的字。”
“会写字吗?”
“不会。”
“那还背什么女训女戒,先学识字吧。”
徐若瑾发蒙,却也不敢多问,王教谕提笔在纸上快速的写了几个字递给她,“先把这几个字写熟练了再说。”
徐若瑾恭恭敬敬的双手接过纸张,定睛一看,却是七个大字:
“壹贰仨肆伍陆柒”。
王教谕提眉看了徐若瑾两眼,用戒尺指着上面的字,说出了一个无法反驳的理由,“女子嫁人便要管家,连数都数不明白、认不全,还管个什么劲?去练吧!”
“是。”
徐若瑾轻声应下,便拿了纸张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铺纸、研墨,随后拿起笔认认真真的练起字来……
徐子墨偷偷的朝着徐若瑾这方看一眼,见她写的横七扭八,也只能看得出是什么字,忍不住笑话起来,“二姐真笨,字写的还不如我呢。”
“你懂什么?你提笔写字七年,你姐姐是刚会握笔,你若写的还不如他,不如找块豆腐撞死了!”
王教谕的冷言横对让徐子墨缩脖吃惊,“二姐你刚会握笔啊?”
“是啊。”
“刚会写字,那你怎么不练横竖撇捺呢?”
“我又不用考科举答卷子,只要写的能被认出来就行,不用那么精细。”
徐若瑾的注意力全都在纸上,着实领教了写毛笔字的不易,这刚刚将七个字写了一遍而已,她便觉得气力不够了。
也没什么多说的,就是两个字:短练!
徐子墨皱眉感叹,“做女人真好……”
一笔写歪!
徐若瑾不知该如何评价徐子墨的感慨,也不琢磨琢磨他要是个女娃子的话,杨氏还会不会让他如此败家。
看来上辈子还是没积了德,这辈子投胎转世成个男人也行啊?
只是别投胎成那个冷面孔的男人就行,长的再好看也冰死人!
又一笔,歪了!
第十章 忽略
二十遍“壹贰仨肆伍陆柒”写完,徐若瑾于放课之前交了上去。
踏实的学习态度让王教谕心头的不喜微减了些,又教了徐若瑾换算常识和计量单位。
譬如四百文钱一石米、一千文钱一两银,十两银子一两金,这个数据会因时节和政情有变动。
徐若瑾牢牢的把这些记在心底,徐子墨便没有这么好的结局。
一堂课没背下来《论语》第九则,二十个手板子啪啪打完,王教谕拿起书本便走。
连翘连忙过去给三少爷抹药冰敷,动作的熟练和脸上的淡然,好似挨打手板如同吃饭一样寻常。
徐若瑾安慰的话彻底的憋了回去,带着春草回了院子。
她要回去靠着记忆把《三字经》上的字都认出来,更是要加紧练习那一笔入不得眼的烂字。
人力单薄,她还无法扭转在家中的惨烈地位,可识字读书完全凭靠个人的毅力,她若连这个都做不好,不如找根面条吊死算了。
主仆二人回了小破院,徐若瑾也无心感慨差距之大,拿出书本要继续温习,春草却坐在一旁有话说。
“怎么了?”徐若瑾纳罕的看着她,春草认真道:“二小姐,您是真打算带连翘当陪嫁丫鬟吗?”
“我不过是吓唬她两句,你还当真了。”
徐若瑾的漫不经心让春草满脸苦涩,“不是奴婢当真了,是连翘当真了。”
“这话怎么说?”
徐若瑾直觉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撂下书本专心听春草继续说。
春草长嘘一声,“她是个心气高的,对她来说,跟着您去张府,要比嫁给老爷的长随更动心。”
徐若瑾满面不解,只巴巴的看着春草。
春草见二小姐没听明白,赤红着一张脸,“跟着您做陪嫁大丫鬟去张府,兴许能混个通房的身份,若有了身子被抬成姨娘,她……她会觉得比做家生奴才有身份。”
“呃……”
徐若瑾才意识到还有这种事,看了春草两眼,“那你呢?你对这事儿怎么想?”
“奴婢不愿意!”
春草的神情颇为激动,“奴婢和奴婢娘就是被从大户人家赶出来的,她抛下奴婢投了河,寻了短见,只留下奴婢一个人……奴婢这辈子宁肯吃糠咽菜,也绝不会爬主子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