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撇了撇嘴,“还明年?明年就滚出徐家了,还会记得我这个老婆子母亲?”
“无论什么时候,母亲都是母亲,女儿是绝不会忘了的。”
徐若瑾若有所指,杨氏也听出了话外音,“别寻思弄一坛子破酒就把今儿的事给圆过去,我在张家面前丢了脸,你觉得往后嫁去张家,日子能过得舒坦?”
“他想见就见?”
徐若瑾冷笑,“说什么有违道德规礼,他就守规矩了?按说来送彩礼的,应当有张家的长辈出面才算,他凭什么要来?”
“想要见我,是他先提出来的,定亲之后、成亲之间,男女是不许再见的,他那么懂规礼的怎会不知道?最后还出言讽刺您,明摆着就是故意找茬的,您又何必让着他、捧着他?”
杨氏被徐若瑾叨叨的气闷,看着春草冷斥,“你的嘴倒是够快的,这么一小会儿就一字不落的都给讲明白了,还真是个忠心的奴才!”
春草被骂的立即低下了头。
徐若瑾把春草拉去身后,挡前一步,“母亲也不用怪她,她也是想让我对张仲恒有更多的了解,可女儿刚刚说的,有何不对?您比女儿聪明,自当想的明白。”
“你这张嘴倒是越来越厉害!”
杨氏继续骂道:
“原本这门婚事就是咱们家攀高枝,他瞧不起咱们家也是正常,你明知道这回事,还故意的端着架子摆一副臭脸,谁稀罕搭理你?”
“爷们儿都喜欢贤慧温顺的女子,大度宽容,持家有道,像你?”
杨氏上下扫了几眼,“出身不怎么样,傲劲儿倒是十足,你不去巴结着人家,还期望人家上赶着就喜欢你?做你的春秋大梦!”
徐若瑾心里冰凉。
在杨氏的眼里,男人就应该上赶着去巴结才对。
可她徐若瑾从来都不是这样的女人。
永远都不会……
徐若瑾不吭声,杨氏看她道:
“怎么不说话?哑巴了?”
“在听母亲训话,母亲说完了?”
徐若瑾一副漠然的模样,让杨氏心头气又萌生起来,“跟你这个死丫头说不清楚!”
“母亲慢走。”
“你还撵我不成?”
“那母亲再坐一小会儿?”
“懒得理你!”杨氏手心痒痒,恨不能上去掐她两把。
但这小妮子是即将要出嫁的人,她也得老爷警告,这阵子要尽量的圆一家人的情分,闹的太僵反倒不好。
冷哼一声,杨氏离开了院子。
跟随着的丫鬟捧起徐若瑾为杨氏酿的那一坛子酒紧随其后,匆匆离开。
徐若瑾站在屋门口看着外面。
寒风吹掉了树上仅有的几片枯叶,枯叶随风飘荡,起起伏伏,落于地上。
人的一生,岂不如落叶一样?
跌宕起伏,总有安稳的一天。
可她却不希望做那一片孤寂飘零的落叶,她期望做一株不拒寒风冰霜的大树。
那才是真的安稳……
红杏与春草在身后嘀嘀咕咕,徐若瑾听到,问着:“说什么呢?还偷偷摸摸的。”
“二小姐,黄妈妈没跟在夫人身边儿……”
徐若瑾仔细想想,好似还真没见到黄妈妈的人影儿?
“春草,你今儿去时,见到了吗?”
春草点点头,“见是见着了,只是在院子里看到的,没在夫人身边伺候了。”
“应该是因为杜婆子的事儿吧,不过黄妈妈是个有法子的,早晚还会回了夫人的身边。”徐若瑾叮嘱着,“你们两个看到她,别怠慢了,要更热忱的关心下才好。”
“那个死老婆子,最坏了!”
红杏心底不忿,对黄妈妈的怨念很重。
徐若瑾拍拍她的肩膀,“现在她可压制不着你了,过去关心一下,也显得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岂不是正好?”
红杏憋憋嘴,没再说话。
……
腊月的来临,让徐府从上到下都换上了厚实的冬衣。
大地被白雪覆盖,屋顶与枯枝上的积雪好似堆积的棉团,阳光映照下来,光芒更盛。
尽管是寒冷的日子,街路上的行人们却喜意洋洋,因为过不了多久便要迎接大年。
张仲恒坐在一辆马车当中。
看着手中的请帖,他把小厮叫来吩咐着:
“去打探下徐家会有谁去,撺掇下徐夫人,带着那个丫头,这次我一定要见到她!”
第七十章 宴请
徐若瑾这一段日子过的可谓非常舒心。
除却晚间起夜时,总担心睁眼又看到一道冷面黑影。
那已经在她心里留下了阴影,一直挥散不去,而且上一次灌酒眩晕,爬上马车之前看到的那一双眼睛会是他吗?
那个男人,只让人见过几面就留下这么大的阴影,着实让人烦躁!
徐若瑾每一次都只能匆匆的咒骂两句便回床上继续睡觉!
隔上几日跟随方妈妈习课,岑大夫来时,她便抽时间请教药方的调配。
岑大夫也没想到一个久居深宅的女娃子对药理如此有天赋,故而徐若瑾若有疑问,他也尽心的解答。
虽然两个人都把药方的主要目的归为“酿酒”,但岑大夫心知肚明,徐二小姐的心远不在此,但也从没有揭破。
杨氏终归没有亲自尝徐若瑾酿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