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正要和范朝晖说话,听见外面婆子的回话,俱是一愣。
范朝晖和太夫人却知道,那“后山的老师父”不是别人,就是范朝晖在翠微山的授业恩师,也是翠微山的前掌门。为了保险起见,范家除了几个核心成员,其他人都不知道,后山的门派,原来就是翠微山。
“师父为何要见四弟妹?”范朝晖有些坐不住了。
太夫人也是疑惑。
孙妈妈已经进来问太夫人,要不要让四夫人去后山一趟。
太夫人沉吟片刻,道:“既如此,就让老大陪她过去一趟。他是老大的师父,不是普通人,自然有他的道理。”
孙妈妈也知那后山的老师父,是出了家的,不是红尘中人,且颇有神通的样子。再说王爷亲自陪着四夫人过去,应该无事。便应了,先出去准备。
安解语听太夫人和王爷都同意让她过去,也没有多话,马上就应了。又跟着仆妇去了给自己和则哥儿准备的屋子,将东西放下了,换了身衣裳。
一会儿的功夫,范朝晖和太夫人说完话,也过来了,带着一顶轿子等在外面。
山上夜间天凉风大,安解语听了秦妈**嘱咐,便披了薄氅出来。
范朝晖对她点头示意,让她上了轿子。
安解语坐在轿子里,感觉一路颠簸,一会儿上山,一会儿下山,走了大约一个多时辰,轿子才落了地。
那抬轿子的婆子掀开轿帘,安解语躬身出来,一脚踏在一块突起的石头上,便向一旁倒了去。
范朝晖赶紧扶住她,担心道:“可崴了脚?”又要蹲下来看看她的脚有没有受伤。
安解语动了几下脚踝,觉得无事,便赶紧阻拦道:“王爷放心,我的脚无事。”
范朝晖这才直起身来,又略微放开了一些扶着她腰身的手,道:“你走几步试试,看看有没有事。”
安解语依言前行,倒真是无事。
范朝晖便放了心,脱开手,两人并肩向前掌门的屋子行去。
抬轿子过来的两个婆子,眼观鼻,鼻观心,竖立在院子门口,等着两个主子出来。
安解语跟在范朝晖后面进了屋子,便四围打量一下。却是一间很朴素的房间,进门就是一张八仙桌在上首,对着大门口放着。八仙桌后有一个更高一些的条案,上面供着一些牌位。桌上放着一个青绿斑斑的古铜香炉,里面插着三支香。虽是在屋里,那香的烟气却是旋转盘桓上升,并非一条直线。
安解语盯着那香看了一会儿,慢慢就觉得眼殇心驰,有些要被催眠的感觉,便赶紧将眼睛转到别处。
范朝晖轻声嘱咐安解语在外屋先坐一会儿,自己就一个人进了里屋。
安解语虽有些不安,可到底朝阳山是范家的祖籍地,这里的一草一木,大概都是范家的。再说王爷也在屋子里,应该不会有事。
安解语便惴惴不安的坐下。一个道童模样的七八岁的小孩子从内室出来,给安解语倒了杯茶,又端出几盘小点心,让她慢用,便自出去了。
安解语如何敢用这里的茶和点心,只赶紧道谢了,就坐在那里,不断转着手里的茶杯。
范朝晖进了内室,果然看见无涯子也在师父这里,便皱眉对无涯子问道:“难道是你的主意?”
无涯子赶紧摆手道:“可跟我没关系。是掌门师叔主动要见见四夫人。”
范朝晖的师父坐在一旁的蒲团上,见范朝晖进来了,便打了个招呼,“来了。——我要见的人也来了吗?”
范朝晖有些不安,就忍不住问道:“师父,可是她有何不妥?”又补充道:“我四弟妹从来就是深宅大院里长大的,胆小,怕见人,还望师父不要吓着她。”
那师父微微一笑道:“她可是见过大世面的。——我不过是想见见这个方外之人。你放心,我不会为难她的。只是跟她说说往事。”
范朝晖更是不安,忙道:“师父应该知道。我四弟妹当日被人下毒,吃过断魂草。虽然被无涯子救回来了,可是前事尽忘,恐怕难以和师父说话。”又疑惑道:“师父以前也没有见过四弟妹,有何往事可谈?”
范朝晖的师父依然含笑,“天机不可泄露。——你们俩先出去,让她进来。”又对无涯子道:“你去看看太夫人,若是需要什么药物,尽管去取。”无涯子领命,范朝晖便在无涯子肩上拍了一掌:“帮我好好瞧瞧我娘,到底是什么病。”
无涯子皱着眉头道:“老人家要是心病,就难办了。”
“你尽力而为。”范朝晖将他送了出去。
安解语在外间见两人出来,便站了起来。
无涯子跟她打了声招呼,就自出去了。
范朝晖就对安解语道:“师父要跟你说话。”
安解语有些诧异:“我又不认得你师父?为何要跟我说话?”
范朝晖苦笑道:“我师父的神通,比我强多了。他这么多本事,我只学会了些皮毛。”
安解语便安慰他道:“人的能力是有限的。咱不跟别人比,学得一样是一样,贪多嚼不烂,也没什么好的。”
范朝晖再有愁闷,也被安解语这话逗笑了:“你这是在夸我呢,还是在贬我呢?”
安解语恍然:自己却是在说王爷能力不如人呢。便也不好意思地笑了:“横竖王爷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