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诺敲门的时候还回头看了一眼，觉得陈国栋的表情有点过激，仿佛要比她们抢先进屋似的。
开门的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四十出头的样子，带着个油布大围裙，一看就是修理工出身。
当然，看这里门庭冷落的，就算这人熬成了老板也未必有什么大发展。
“您好，我想问问……”
“国栋，这是你同学？”五大三粗的老板竟然没理会苏诺，而是朝着陈国栋说话。而且表情是异乎寻常的惊喜。
苏诺惊讶的回头，发现陈国栋的脸色相当不好，但还是点了点头。
“国栋还是第一次叫同学来玩儿，快屋里坐。”老板很热情，不，应该说是陈国栋他爸挺热情，“别在一楼，都是机油。国栋啊，你带同学上二楼坐，爸给你们买汽水去。”
陈国栋闷闷的应了一声，走到了苏诺她们前面，低着头直接往二楼走。
郑明明拽了拽苏诺的袖子，小声问：“咱们是不是撞枪口上了？要是陈国栋告状，他爸还会给咱们喝汽水吗？”
苏诺：“……”重点不是汽水好吧？
“没事，咱们就是来租房子的，又不是打架。再说，陈国栋昨天都说了不打女生，今天他爸还能亲自动手？”苏诺觉得这事真是有意思，绕来绕去绕到陈国栋家来了。
二楼很干净，干净到有点冷清。要不是从一楼传来的机油味挺大，苏诺以为这栋楼就是崭新的没人住过的呢。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陈国栋放下书包先问了一句。
“想租房。”苏诺直接说：“我叫苏诺、她叫郑明明。她初三毕业不读书了，我们想在学校附近开个小店。”
陈国栋看看郑明明，一脸惊讶的问苏诺：“你们不是来找我爸告状的？”
“告什么状？”苏诺没听懂，想了想笑了：“你以为我们是在找你家，要上门告状啊？”
陈国栋一副“难道不是吗？”的表情。
这时候陈国栋他爸上楼了，放下手里的汽水瓶又去找开瓶器，一边招呼着：“别客气啊，坐着坐着，叔叔再给你们买个西瓜去。国栋啊，要不要留同学吃晚饭？还是你和同学出去吃？”
“我回我妈那吃。”陈国栋低声说了一句，语速特别快。
但陈国栋他爸显然听见了，一下子就闷不吭声了，大手在油乎乎的围裙上局促的搓几下，转身下楼了。
再上来，拿着开瓶器把汽水瓶打开，也没有再说话就又下楼了。
郑明明神经大条、脑筋也没那么多弯弯，居然还问了一句：“陈师兄，这里不是你家啊？你怎么还要回你妈家？你爸你妈分开住？”
苏诺偷偷捏了一下郑明明的胳膊，将她拉到了一旁，认真的道歉：“对不起，我们不知道这里是你父亲的汽修站。我们真的是来找房子的。”
陈国栋半天没吭声，只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第213章 不寻常的父子
气氛一时间有点尴尬，苏诺还以为陈国栋不会再吭声，拉着郑明明准备走了。
结果听见陈国栋突然说：“你们先喝汽水吧。我下去和他说。”
他说？说什么？苏诺脑子转得快，一时间也没想明白。
但陈国栋没有解释，转身下楼了。然后就听见楼下传来低低的说话声。
郑明明也觉出不对劲儿了，四下看了看，小声问苏诺：“陈国栋和他爸怎么那么奇怪？一点都不亲啊，好像不是亲的。”
苏诺捏了郑明明一把：“别瞎说，一定是亲的。”
假模假样的热络才是有问题，但苏诺可以看得出来，陈国栋他爸看陈国栋时候的眼里都是热切和关心。
而陈国栋虽然不怎么吭声，甚至从进门到现在连一声“爸”都没叫过，但陈国栋他爸下楼之后，陈国栋明显是不对劲儿的。
不过这些都是人家的家务事，苏诺不会去深究。
她仔细听了一会儿楼下的对话，才明白陈国栋在和他爸谈房子的事。
陈国栋：“你走吧，别在这儿了。这里又没有生意。”
“国栋，我就想多看看你。我知道自己做很多错事，可我也付出了代价。我没机会看着你长大，现在也不会打扰你，让我在这儿默默看着你就行。”
陈国栋：“可我不想让你看，也不想让我妈知道你在这儿。我同学需要这房子，你让给她们。“
“……”陈国栋他爸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说：“国栋，你是真的想要让我走？”
“嗯。”陈国栋闷闷的应着。
“哪怕我再看你两年呢？你考上大学我就走？”
“不行。”陈国栋的声音有细微的颤抖，但回答的很坚决。
接下来就是好一阵静默，楼下的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苏诺知道这事其实和她们没关系，陈国栋只是找个借口想让他爸离开。
但苏诺仍然觉得这样的气氛太压抑，似乎也能感觉到楼下两个人心里都挺难受的。
又过了一会儿，楼梯传来脚步声。陈国栋走上来，拿了一张纸放在苏诺的面前。
苏诺看了一眼，是个电话，而不是租房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