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躺到明月挂在枝头。
沈三石不放心,出来看了几次,看一次她还在,又看一次她还在。
看到最后,沈狐狸也是给吓到了。
“小花,你没事儿吧?”
花寻酒小脸煞白,本来光彩四溢的眼神像是熄火了一样,空洞的跟他对望了半天,方才慢吞吞的坐起身来。
“他不要我了。”
沈三石皱眉:“他?谁呀,鹿照初?”
花寻酒是个什么人沈三石最清楚,遇到高兴的就笑,遇到伤心的就哭,喜怒从来都挂在脸上,像现在这般毫无生气的样子,让人又心惊又心疼。
“他跟你说什么了?”
花寻酒沉默了一下,方才闷声说:“他说以后再不管我了,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他是风景,我是过客。”
说着说着便低下了头,就像是个被抛弃了的小动物。
“狗屁的风景过客,就欺负你喜欢他。”
沈三石气的不行:“只有你不要他的份儿,哪有他不要你的份儿?回头哥哥帮你找个比他更好看的跟你断袖,你也不是非他不可,他除了长得好看点之外,还有什么好的?”
他还聪明,还让她求而不得。
花寻酒心里默默反驳着,却没吱声,只觉得无穷无尽的委屈,她那么喜欢他,他为什么就不能喜欢她呢。
为了让他能够喜欢她,她都收起来小爪子,对他好的不能再好了。
她在家里也是小公主的。
想到这些,花寻酒眼圈一红,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就是那种无声无息的掉落,却挠人心尖的可怜。
半天,她仰起小脸。
“狐狸,我不好吗?”
眼睛含着眼泪,嘴唇细微的颤抖着,可怜的让人都不忍心说她一点点不好的话。
“你很好,特别好,没有一点点不好。”
难得沈三石没打击她,花寻酒却越发的伤心,一点点抱着腿蜷缩成一团,小声哽咽道:“我都这么好了,他怎么还不喜欢我呀?”
沈三石咬牙道:“那是他瞎了眼。”
他眼睛那么好看,怎么会瞎呢,一定是她不够好吧,终究还是缘分不到。
月光下,少女无声落泪,明明没有大喊大叫,却让人能感受到那种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悲伤,入骨相思,化作清泪。
“我大概是强求了吧。”
一声叹息。
与此同时,总坛另外一个角落的鹿照初也是对月一声轻叹。
他大概是做错了吧。
只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弥补。
然而,世事多变。
那晚之后,鹿照初就发起了高烧,折腾了两三天,空青过来诊治,说是思虑过重,需得静心休养。
期间,花寻酒一次也没有过来。
这很不对劲,花寻酒最是担心他的身体,往常多咳嗽两声,她都担心的不行,如今他病成这般模样,没道理不过来瞅瞅。
鹿照初以为是自己话说重了,便想病好之后再过去解释一番。
哪知道,他这次病的厉害,一直拖了三四天,等他拖着刚有些起色的身体来到花寻酒门前的时候,却发现早已是人去楼空。
门上上了锁。
鹿照初站在门前,盯着那把锁,明明是烈日当头,却蓦然浑身发冷。
竹签喏喏解释说:“花小公子跟沈堂主出任务去了,就是少主找花小公子谈话的第二天,少主病着,属下便没有禀报。”
鹿照初脸上血色全无,耳边一声炸雷,一阵阵的耳鸣,眼前发黑。
花寻酒从不出任务的。
“我才不去呢,我若出去,谁陪着你?”
她清脆悦耳的声音犹如在耳畔,只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鹿照初哑着声音问:“她去了何处?”
“这个不知,听人说,花小公子本是要回家的,沈堂主不让,非拉着她去做任务,花小公子这才一时没有离教。”
回家,离教?
鹿照初身形晃了晃。
她这是打算彻底放弃他吧。
花寻酒从来都是执拗的人,她执着的时候十头牛都拉不回,她放弃的时候也是十头牛都拉不回。
胸口发闷,喘不上气来。
鹿照初本来病情就是刚刚有点起色,惊闻这个消息,面无血色,腿有些撑不住,扶住墙壁才不至于让自己跌倒。
“去问,问她去哪里了。”
“属下先送少主回去,随后便去问。”
“去问,立刻。”声音微颤,清越不再,难以掩饰的慌乱。
竹签一刻都不敢耽搁,赶忙动身去薛央那里打听。
鹿照初撑在花寻酒门前的墙上,大脑一片混乱,回想起两个人最后的对话,心像是被狠狠的攥了一把,生疼。
他该察觉的,她那样喜怒形于色的性子,那般安静,定是伤透了心的。
她不会是不回来了吧?
她若是不回来……他该如何?
总坛,仿佛一下就空了,寂静的只剩下树叶的沙沙声。
花寻酒那晚在月下哭了一场,一宿没睡,脑子翻来覆去的想了很多她跟鹿照初之间的事儿,越发觉得心中苦涩。
她不禁问自己,眼前的一切,都是自己想要的吗?答案自然是否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