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中二少女大清早愁苦着一张脸。
“我送你过去?”重霄放下手里的刀,已然准备上楼换衣服。
时舟不会开游艇,以往出行都是那位丁叔负责。
丁家夫妇送二女儿去外省上大学顺带旅游,都还没回来。
重霄可舍不得让时舟去挤轮渡。
他琢磨着,既然要办离院手续了,不用赶那一时半会儿。
而且办手续不代表立刻就走,他还没想好怎么安置时舟。
或者说,跟她认真谈一谈这件事。
异地恋?
正想到深处,忽听时舟难得懂事地说:“不用了,有人来接我,你去上班吧。”
“有人来接你?”重霄皱了眉头,转首向窗外的海边看去,“从市区码头开船来接你?”
现在不到七点半,早餐没吃,就惦记着中午那顿?
很蹊跷。
时舟没听出他话里质疑的意味,只当他在关心自己。
“嗯,我们家有三艘游艇,一辆宾利,一辆劳斯莱斯。不知道码头那边是哪辆在等我,要是其他车,我就直接回来。”
话到末尾,她把富家千金的刁蛮挑剔演绎得活灵活现。
还是不苟言笑的那种表演方式。
重霄笑了笑:“行,去吧。”
时舟还是点了下头,轻轻‘嗯’声。
她将那一头蓬松的长发中分开,编成一根独辫搭在肩头,发间错落着白色的丁香花,穿一条白色的连衣裙,双手领着藤编的水滴型包包,森系温婉的淑女style。
很仙,很好看。
重霄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时舟也没立刻走,与他相隔大理石的橱台,面对面站着。
她先是试图望进他的眼睛里,发现自己并不能弄懂他在想什么后,很快放弃了这个‘试图’,垂眸望住砧板上切好的西红柿和火腿……
默然大约十五秒,重霄在心里数着。
时舟抬起头孩子气的对他道:“不许给阿凉吃!”
“嗯,不给。”重霄拿起砧板,移到腿边的垃圾桶上方,木制的砧板60度倾斜,把食材倒了进去。
全程与她保持视线。
两个人都有点儿舍不得对方的意思。
时舟半开的唇瓣又再张开了一些,好像想对他说点儿什么,但最终忍住了,换成另一个要求:“下午你来接我,好不好?”
“好。”重霄没有犹豫的答应下来,“三点,可以么?在码头等你,还是到哪里去接你?”
“码头等我就好。”时舟放心的舒展开眉眼,绽出一抹软软的笑:“那我走啦!”
*
中二少女这一走,重霄就开始心神不宁,总觉得她那不省油的后妈要搞事情。
9点刚过,办完离院手续,重霄回办公室收拾他桌上零散的物件。
闫一宁收到风,半途中开始跟在他身后,这会儿坐在他斜对面不知谁的椅子上,拿着颗病人家属送的苹果,左手右手互相抛接。
光天化日,室外温度30出头,他像缕怨魂,哀怨的眼神定在重霄身上,一刻不停。
“有话,说?”重霄烦了,赏了他三个字。
苹果掉在地上,闫一宁没捡,倾身问他:“你要走了?”
“嗯。”
“什么时候?”
“没那么急。”
“舟舟怎么办?”
“带走。”
“带走?”闫一宁弯身把苹果捡起来,顺手摆到桌子上,“你带得走么?”
重霄翻着自己亲手整理的病历夹,斜睨他一眼,“不试试怎么知道。”
“那要是试过了,带不走呢?”闫一宁问得心怀侥幸。
罢了,他觉得留给对方的余地太多,不等回答又追加提问:“带不走的话,你会狠下心自己走么?”
“是个好问题。”重霄放下病历夹,换了探讨的语气:“你觉得我带不走她的原因,是她不愿意跟我走,还是她家人不同意她跟我走,两者,那边可能性更大?”
闫一宁不说话了,表情变得那叫一个风起云涌千滋百味……
“不是……”他有些激动的站起来,“你不觉得发展得太快了?舟舟和别的女孩不一样,你把她从岛上带走,就要对她负责一辈子,这种觉悟你有吗?”
“你说觉悟?”重霄笑起来了,面上溢出不可思议到极点的神采,“我要是告诉你,在认识她的第一天,那种觉悟就莫名其妙的把我渗透了,你信吗?”
以至于,接到那则短信不足72小时的时间里,只要想到可能会和时舟分隔两地,每天看不到她,只能想象她某分某秒在哪里、在做什么,重霄的胸口就开始发生自虐的窒闷感。
憋得他几度窒息。
在这种前提下,谁要敢阻挠他和舟舟在一起,别怪他不客气。
闫一宁被重霄身上那股戾气给骇到了,跌坐回椅子里,半响,做出自己认为正确的选择——
“纯洁和阿凉是小打小闹,依我看他们还挺喜欢你。关键还是时家,舟舟的后妈和奶奶……不好对付。我建议你从她爸那边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