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还会留意到伴月云帆苑中其实不止一处走水呢。就算留意,人手都去西边施救了,再往东阁赶?
一来一回的,救出纪初苓的机会就一点都不会再有了。
既要夺人性命,她便要万无一失,任他再嫌她上回手段低劣!可没想最后却坏在李襄婉身上。
李襄婉觉得后背凉了一下,回头一看,纪妙雪不知何时也已扭头跑开了。回想方才,她暗在心中叹了口气。
而秋露早就慌神了,听说姑娘去了东边,东边又起了火,眼泪都要急出来了,往那跑了两步,又摇摇头折回来,去找老爷跟二爷去了。
纪老爷子人在后堂,也是听说了西厢走水的事情,这才跟着走出来看的。
眼见那处火光冲天的,烧得确实厉害。好好的怎么会起这么大火?是今夜天太干了?
好好的寿宴上闹了这一出,该不会是谁看元太常不顺眼,特地搞出来的吧?
他心里正想着,忽听人群中有人似在喊他。
“老爷,奴婢可找着您了。”秋露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冲上来哽咽着,“姑娘,姑娘在东面……”
纪初苓身边的丫环老爷子还是认得的。可那丫头在东面有何不妥吗?在西边才得要着急吧。
秋露擦着眼角道:“东面也走水了!”
纪老爷子一怔,猛往东一看,果真黑烟袅袅,有亮光隐隐烁烁。他一把揪住了正从身边匆匆路过的元太常。
谢远琮身影快如疾风,一路掠向东阁。
直到遮挡在眼前的树影尽数消失,东边的那间小阁楼也整个显露在他面前。
果然着火了!
只是那火光皆藏在阁楼内里,只从窗门影隙间辨得。
阁楼外层还未被波及,但里头已是烧得厉害了,火舌狰狞,正想方设法地开始往外窜。
阁楼附近有发现了赶过来的下人,只是人少,火不仅浇灭不及,正打算要跑着回去喊人的也只有一个。
此时他们见到一个身服矜贵的男子直往里冲,全吓得扑上去要拦。
“贵人,里头走水了,可进不得啊!”
但谢远琮岂是他们能拦得住的?一个眨眼人就不知怎么进去了。
下人们皆傻了。
“这是不要命了吗?”
“你也去喊人,赶快!”
冲进去的也不知是哪位大人,他不要命虽是他的事,但他没命了他们还有没有命就不知道了。
谢远琮冲进阁楼里,一边抬手掩着口鼻,一边迅速找了一圈。
里头这火已经够大了,他嘴里不停地喊着纪初苓,一点不在意吸入鼻喉的火烟,神色愈发慌乱不已。
最后他停在底层最里的隔间前头。
只有这里的门上是被从外上了锁的。而且从火势来看,整个阁楼也是里头最甚。
人当在里面!
谢远琮一脚抬起将门猛地踹开。
同时里面门边两侧的火舌也跟终于寻着新口子一般,喧嚣而出。
“咳咳,咳咳!”
纪初苓见文楚敏咳得厉害,想上前替她顺抚一下。
手被文楚敏给拂开了,摆了两摆道:“没事,只是呛到了一点。”
岂止是呛到一点,声音也哑掉了。
不过哑就哑点吧,总归命还在就好。
文楚敏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火势烧得越来越厉害的阁楼。若不是纪初苓及时出现,捞了她出来,这会儿她已经烧进去了吧。
真可怕。
“我说,这火该不会是你放的吧?”
“声音都哑了嘴还不停要损人。”纪初苓无奈道,只是盯着火光的双眼有一些凝重。
纪初苓当时跑到的时候,里头其实已经烧起来了,殃及了附近一大片的花草。她一踏进阁楼,就听见了文楚敏在里头死命捶门的声音。
文楚敏说她到后,寻见此间放置着不少成衣,可刚打算要随便找了件先换上,便听外头有门落锁的声音。回头一看,不仅门被锁了,还被丢了火种进来,燃了好几片帘子。
这里头本就放置着一堆东西,眨眼间就全烧起来了。
她又躲又推被烟气熏得晕晕乎乎,但怎么也出不去。
纪初苓让她别急,试了几下,可这门她如何也弄不开,就跑到了外头,终是在后方找见了一个窗子。那窗是往内开的,也是给锁上了。她从边上搬了块大石头来砸了好几下才总算给砸开,半拖半拽的将人给拉了出来。
得亏是从外头,这窗文楚敏从里头则是砸不开的。
纪初苓只是砸开窗时不小心被火舌卷到一些,并没怎么样。
但文楚敏本来就被泼了一身,如今还熏了一身,发尾还被卷焦了几根,瞧来就很狼狈了。
她倒心宽,还有心思笑。
“笑得难听死了。”纪初苓冷不防打断她。
“不是,之前我还说自己倒霉,吃点东西还会被泼一身。但这会看来,这福气酒果然不是白喝的。”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纪初苓心道这恐怕还真不是福气。
原本被关进火场里的该是她的,文楚敏是被当作成她了,平白替了她一祸。这算个哪门子的福气。
她救出人后静下心一想,就怀疑此事蹊跷了。而且那个侍女一心将她往这引,举止也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