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洞房当夜,不早不晚的,偏那荣王来时身上就冒出了疹泡,甚至连纪妙雪自己都不知,这时机未免太过巧合了些。
就像是有人故意作弄她一般。
谁会挑纪妙雪这么个大好时候来膈应她,还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啊?
纪初苓估摸着,近来纪妙雪除了得罪她,似乎也没牵扯上什么别的人。
这般一想,她脑中顿时就浮出谢远琮那人来。可只闪过一闪就被她摇头否决了。
就他那人,当是不屑用如此手段的。
纪初苓如何也想不出来,还是后来问起,才知原来这是钟景做的好事。
谢远琮当时念头才要开动,就被钟景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给瞧了出来,上抢着就拍胸脯揽了下来。
自赐婚旨意下后,对于讨好纪初苓这事,钟景比以前更为热衷了。谢远琮见他这般急不可耐地要给纪初苓献殷勤,最后也就随他去了。
钟景讨得了差事自是不敢懈怠,为了替未来的少夫人出口恶气,跑去磨了杨轲一整晚。
杨轲此人喜医道不喜用毒,也不知钟景是如何的软磨硬泡,竟能从他手里磨出个半瓶毒粉来。说是能起满身红疹,每五日加重,先红疹遍布,后全身奇痒,再生疮化脓,至少能持续月余不消。
至于药性如何,就看那请进荣王府的大夫御医都摇头而去,而荣王月余都未踏足过纪妙雪院子半步,如此便知了。
……
这日杨大夫惯例来诊,待施针后纪初苓亲自将人送出时,突然就想起这桩事来,不禁暗暗感慨,幸亏杨轲此人不喜毒道……
纪郴自从能站起一步后,至今以来的精气神都比以前好上太多。有了希翼后,总是好过一汪死潭。
纪初苓送完杨大夫就回来坐他边上替他揉腿。
有时候故意掐着小劲用力捏他一下,大哥若有感知,就会将视线从书册上挪下来看她,纪初苓便不住地笑。
大哥的双腿似乎越来越有知觉了。
纪郴见他这妹妹时不时就自个在那乐呵呵,还跟个孩子似的犯傻,习惯性地将书册子一卷轻敲她脑袋。
“都将是要嫁人的姑娘了,怎还如此傻乎乎的?以后若被人欺了,可别还给人道谢。”
纪初苓被砸了下,抿着嘴道:“大哥你变了,以前可劲夸我聪明的。如今竟还巴望着别人来欺负我。”
纪郴叹气:“行了,我见你这嘴是越来越狡猾了,谁能欺得了你去。”
纪初苓停下手来认真想了一想:“我那未来的夫君啊。”
纪郴但笑不语。
说来纪初苓还挺好奇的,大哥最开始得知了她同谢远琮的这门亲事时,只是显得十分诧异。但也只是诧异,之后也未再有说过什么。
她可是要嫁人了呀,她要成亲了啊,那么大的事呢!他就不担忧?不关心?什么也不问问?
大哥难道就没想过,若她要嫁的这个夫君不好怎么办?她受欺负了怎么办?
就没想着要见一见,看那人他可看得上,能够娶了他这么好的妹妹去?
纪初苓这些话憋着越滚越多,都憋好些时日了,这会再耐不住一股脑儿全问了出来。
纪郴看着她那期盼的小眼神,不由失笑。
“关心,不担忧,不需问。”
“而你那夫君够好,你也不会受欺负。”
最后他将书册一合,搁在边上笑:“至于看不看得上,这是你嫁他,又并非我嫁。我看上与否并不重要。”
纪初苓撇开他最后一句调侃,对他前面所说的更为好奇了。
他都没见过人,怎能如此笃定?就谢远琮那名声,还真难以被人称得上一句,够好。
“因为大哥相信你的眼光。最初得知这桩婚事,我看你神色就知你心悦。能被我这妹妹挑中的人,那自然是足够好的。”
“所以何须担忧?”
纪初苓听了讪讪揉了揉鼻子。她怎有个如此会说话的大哥呢,一番话将她跟谢远琮两人都夸进去了。
夸她的自是没什么问题,不过至于谢远琮嘛……
纪初苓偷偷地想,要是大哥知道那人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总是会偷偷闯她闺房,指不定就说不出这话了。
说来此事也是好笑。谢远琮那人以前总是动不动就翻她的窗子,这恶习防也防不住,如今可是不再敢了。
自翠琼山回来。爹爹起初虽不满,但后来也逐渐接纳了谢远琮终有一日将会把他闺女娶进门的事实。此前一回还私下偷偷来寻了她说话。
爹让她说实话,谢远琮以前可曾有偷偷翻进过她的院子。
纪初苓听了起初大吃一惊,以为爹早就察觉了。后来一想又觉得不太对,就反问了一句爹以前莫不也是如此闯娘的……
这种事情被闺女一下戳穿,纪承海脸上也不好看。但不好看归不好看,他一转念就捕捉到了她那个“也”字。
意识到嘴就这么给说漏了,纪初苓捂了耳朵扭头就逃。
也是自那后,爹就让人围牢在琳琅院外,日夜都要瞪大了眼睛轮守。
不仅如此,他还亲自上阵,怕是连只虫子都难逃过。
某夜偷偷摸进来要见她的谢远琮,就是如此在自己未来的泰山大人手上栽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