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请细看,那上面还有利器砍过的痕迹。”
依照柳舒君所言,胡林果然找到了几处凹痕。
“令公子被缚于其上凌迟,而后也就在其上被砍下了头颅和四肢,那些凹痕都是那斧头留下的痕迹。”
胡林此时的心情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老泪已经流干,只是木木的抱着那两根圆木,像是抱着自己的孩子一般。
柳舒君的话让屋中仅有几人唏嘘,老来失子,还是如此惨烈的失去,不管是谁都会痛心。
兰泽此时已经不想对柳舒君做任何的评价,因为他不知该用什么词来形容了。
狠辣?又不是她杀的人。冷血无情?若不是柳舒君这样详细的解说,死了个人,于他也没有感觉。
既然自己就是这样的人,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评价柳舒君。
***
凌迟,是一种支解的惩罚,即包含身体四肢的切割、分离。
八刀刑,刽子手会利用一篓编上号码的锋利刀具进行。
第一刀,胸口(一律从左侧开始,其他部位亦然);第二刀,二头肌;第三刀,大腿;第四刀和第五刀,切手臂至肘部;第六刀和第七刀,切小腿至膝盖;第八刀,枭首,支解後的尸体残骸放入篓子里。
还有‘十六刀’、‘三十二刀’、‘三百六十刀’...
随着数目的增加,行刑的时间也会延长,死者的痛苦也会加倍。
显然胡宇所受之刑和上述还有所不同,因为他的头颅和四肢是被斧头砍下的,但所受的痛苦却是成倍的。
***
还是那个侍卫,这次带来的不是物件,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此人名叫方奇,是京中出来的老人,被刘峰看中,养在府中。此人出自刑部大牢。”
柳舒君话落,抽气声顿起。
年逾花甲的老人,竟然是凌迟胡宇的刽子手?
胡林此时已经明白柳舒君的意思,看着方奇时杀气外溢,见那人丝毫没有恐惧,心中怒火难抑,腰间长剑出鞘,侍卫闪身离开。
剑气落在方奇身上,初时毫无所觉,等胡林收剑后,方奇身上开始喷射血液,片刻功夫,原来衣服是何颜色已然不知,血色在方奇身上蔓延,不致命,但却奇痛无比。
方奇蜷缩在地,脸上不见恐惧,反倒是满脸笑意,“我知道你就是那小子的老子,倒是有些血性。”
“初时还不叫痛,忍着,后来,我每割一刀,他就痛呼一声,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弱,到底是将军之子,身子骨硬朗,八百多刀,人才不行了,当然这也和我的技术好有关系。哈哈哈!”
方奇因为痛,声音扭曲,不时还有停顿,那最后的笑声中不难听出其中的痛快之意。
此人精神已经出了问题,一辈子在刑部,年轻时就是酷吏,喜欢折磨犯人,后来爱上了这凌迟的滋味,这么多年来,临死之前还能让他有次机会,他这一生足以,所以才这般的有恃无恐,反正最终都是一死。
“玉夕,喂他丹药,别让人死了。”
胡林在发泄过后人竟然像是泄了气一般,没有了精神。
可是柳舒君却不允许他自此垂败,她费尽心机,并不是要一个心如死灰的废人。
玉夕一粒丹药下去,方奇本已灰白的眼球又有了生机。他本年老,哪能承受胡林的一顿乱砍,只是这药却能支撑他再活一些日子。
胡林声音沙哑,“柳姑娘为何要救他?”
“我虽不能感同身受将军此时的心情,但也能理解一二,将军此时认为杀害令公子的凶手全部找到,心中大石已落,可是将军不想知道你之前问我的问题了?为何令公子的尸骨会出现在安康县的驿站。”
兰泽心头一跳,重头戏这才开始了。
突然,他转头看向慕尧,从始至终,他好像忘了慕尧,而众人也同样忽略了慕尧,焦点全部集中在柳舒君一人身上。
此时兰泽才发现,慕尧早已没有从前的温文尔雅,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看着柳舒君的目光深沉如海,眼底的神色看不分明。
“烦请柳姑娘告知。”胡林这才想起,柳舒君说了很多胡宇死前的事情,但一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也就是最重要的问题。
为什么胡宇的尸骨最后会出现在慕尧所在的驿站。
“因为,这并不是刘峰的意思,他是受人指使,我说的对不对,知府大人。”
刘峰一直被玉芜藏在酒家的角落,此时柳舒君喊出来,玉芜才将刘峰解穴,推了出来。
刘峰因先前被胡林重伤,此时面色煞白,精神萎靡,可瞳孔如同地震一般飘忽不定。
“知府大人最好不要想着自尽来成全家人,你现在一死,我保证你家八口,奴仆三十,全部下去给你陪葬,怎么选,你自己看着办。”柳舒君一语道破刘峰的打算,一时间,刘峰愣在了原地。
“知府大人放心,若是你今日坦白相告,我保你妻女后半生无虞。”柳舒君声音放缓,似是诱哄一般。
刘峰一听能保家人,不确定的看向慕尧,见对方点头,终于下定决心。
“是安王殿下。”五字一出,刘峰整个人松了下来。
接下来的问话,刘峰很是配合,似是没有了忌讳,而且自己一力承担了全部罪责,将刘浩天撇的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