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风清绝依然站着,为了保护南宫柔,他绝不能让自己倒下。
他的右手死死握住了灵箭,及时停住了这支箭的攻势。
他的身体,却已被箭头穿过,最后一缕生命烛火终将熄灭。
谁都未曾想过,竟会出现这般场面。
连雪遥夏都没有想到。
她怔怔站在宫殿顶,直到风清绝艰难地拔出了箭,用尽全身力量,把这支灵箭掷回了它飞过来的方向。
刷!
一箭从雪遥夏身边疾驰而过,刺破了偷袭者的头颅。
雪遥夏回过头,方才看见,一个同样全身是伤的男人正趴在高处,手里拿着弓。
看他的模样,应当就是昨晚风清绝所说的天澜国九王殿下。
九王死了,青凤最大的忧患便解决了。
雪遥夏脑海中光亮闪过,她终于明白,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打算以弑君为理由让所有叛军进宫,趁着魔兽异变这个混乱夜晚将他们一起解决的,并不止雪遥夏。
风清绝也是这么想。
他甚至想得更长远,亲自去将天澜国九王带了过来,再设下结界,将九王的人马困在结界中,独自跟他们决一死战。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履行诺言,保护他的女皇。
“清绝,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不行,我不要你死……”
连身为局外人的雪遥夏都明白过来了,南宫柔又怎可能糊涂。
这么多年来,风清绝作为国师,把肮脏的事都做了,全是为了让她能活在光明之下。
他周旋于各国,只不过是想要博取敌人信任,再设法至其于死地。
“没事的,柔儿。”风清绝微笑,“这样一来,想害你的人就全都死了……我也,终于可以放心了。”
南宫柔抱着倒下的恋人,眼泪不断滚落,哑声喊道:“我不要,我不要这样……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这么多重要的事,都不肯告诉我……”
风清绝眸底掠起一抹苦涩,“我只是想让你过得更开心一些……而已……”
“你这样做,难道我会开心吗?!风清绝,你聪明一世,为何会变得如此愚笨!”
南宫柔像是疯了似的,用手拍打着风清绝的肩膀,“你给我振作起来!!快站起来,像每次战斗过后那样,我不准你就这样死掉!!”
第一卷 第1892章 这辈子,我就是来赎罪的
“别太激动,让我看看他还有没有救。”
雪遥夏落到南宫柔身边,急忙给风清绝把脉。
“不用了……”
风清绝苦笑着,抬起手,轻轻抚去南宫柔脸上的泪痕。
他温柔地凝视着这张深深爱恋的脸庞,为了柔儿,他愿意做任何事。
“你已听雪姑娘说过了,前世的事,对吗……我刚才在花园,也听到了。”
雪遥夏一惊,原来她在那座无人花园里跟燕留行对话的时候,风清绝也在附近,匿身于一个她没有找到的地方。
风情绝虽杀死了天澜国九王的所有得力手下,但也跟九王打得两败俱伤,气息微弱,弱得连雪遥夏都无法察觉到了。
他听见燕留行说,青凤女皇将会在今天死于叛乱,便强撑着身体,及时赶到。
“那一刻……我总算明白。”风清绝失去所有力气,手慢慢落下,“这辈子,我就是来赎罪的……柔儿,你愿意原谅我吗?”
南宫柔泣道:“什么原谅不原谅的,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今生今世,你何曾做过对不起我的事?”
“但我……无法原谅自己。无论是前世也好,今生也好,我无法原谅自己在任何时刻伤害过你……柔儿,倘若你不肯宽恕我,那我即便下了黄泉,也永远都不能瞑目的。”
风清绝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南宫柔。
南宫柔紧紧握住风清绝的手,“不要瞎说,你会好起来的,我们一起回寒月山,过宁静幸福的日子。”
她微微抬眸,触碰到雪遥夏的目光。
雪遥夏冲南宫柔摇了摇头。
再厉害的神医,也须得病人心存求生的意志,方能救治成功。
风清绝自己都不想活了,她如何去治?
南宫柔看见雪遥夏的表情,心中一震,浑身颤抖着,脑中亦是一片空白。
“我……我……”南宫柔咬牙,直至唇角出血,“我原谅你,清绝。”
雪遥夏垂眸。
只有她知道,风清绝,或者说,帝九尘,他等这句话,等了两世。
无论帝九尘曾经做过多少坏事,给南宫柔带去多少痛苦,在这一刻,那些都已烟消云散了。
他最终用生命完成了对自己的救赎。
风清绝双瞳逐渐黯下,失去了光泽,但他的唇角却微微扬起,似是得到了天大的幸福。
“我……愿以一命,换心爱之人一命……”风清绝已无力气说话,用口型缓缓道。
‘叮铃’
冥界之铃,恍惚间似是又在雪遥夏耳边响起。
“以命换命,他未来的阳寿,就记在这女子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