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遥夏沉默片刻,忽然站了起来。
杏眸逐渐冷却,变得森寒,“假如天道被毁,从此世间再无轮回转世,万物皆成魔,不必拘泥于天理,谁都可以随心所欲的生活……那样的世界,没有怨憎会,没有爱别离,你觉得如何?”
南宫柔微微瞪大眼睛,面露惊讶。
好一会儿,她才消化完雪遥夏所说的话。
“万物成魔的世界?孤着实难以想象。”南宫柔摇了摇头。
“世人在天道的规则下生活久了,自然无法想象。”雪遥夏淡淡道,“人族也好,兽类也好,都想通过修炼飞升至上界,再按照上界的规矩,从仙域,升到九重天……”
“我在仙域呆过一些时日,也曾去过九重天,但是在我看来,那里的生活却是一点滋味都没有,甚至还不如下界。”
“为什么?”南宫柔感到自己的世界观有点被颠覆了。
仙界,神界……那不应该是所有人都向往的地方吗?
可雪遥夏却说,那里的生活没滋没味。
“反正成神以后,还是摆脱不了虚伪、恶意和好战,若是做了不合他们心意的事,哪怕清清白白,也会被打入魔道,既然如此,何不大家一起堕魔,反倒轻松。”
雪遥夏定定看着南宫柔。
她也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想从南宫柔这里得到什么样的答案。
雪遥夏是一个拥有绝对自信,从不怀疑自己所作所为的人。
但燕留行说的也有道理。
在颠覆一切之前,她应该先给众生一个选择。
南宫柔终于收起了脸上的颓靡之气,重新现出认真的神情,静静沉思了许久。
直至茶凉,南宫柔才开口,慢慢道:“爱与恨,执念与遗憾,都是天道轮回的产物。”
第一卷 第1895章 速回万佛宗!
“倘若夏夏所说的世界成真,大概,孤从一开始就不会跟清绝相遇相识,没有这几世的孽缘纠葛,彼此都能过得比现在更逍遥快乐,无拘无束。”
“但,如若让孤去选择,孤仍是愿意在这份刻骨铭心的痛苦中沉沦。即使以遗恨结束……至少,孤爱过。”
南宫柔说完后,浅浅抿了一口凉茶,神情黯然。
雪遥夏的眸光也渐渐黯下,久久沉默不语。
“是吗……我知道了。”雪遥夏从储物空间里拿出一件上品仙器,递给南宫柔,“这算是分别礼物,以后,你要好好生活下去。”
“孤会的。”
南宫柔没有假惺惺的推辞,坦然接受下这份来自挚友的礼物。
“再见。”
雪遥夏转身,走出寝殿。
她抬起手,挡住有些亮眼的阳光——自从离开下界以后,许久没有再见过这般炎热却生机勃勃的天气了。
堂堂小妖女,并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几句话,就随意改变心志。
但是,她也确实需要考虑得更多了。
“我很高兴看见你没有逃跑。”燕留行冷不丁的出现在雪遥夏身边,“不然的话,我的面子就挂不住了。”
雪遥夏挑眉,“佛门中人,还讲究面子?”
“多少也讲一点。”
“哦,怪不得万佛宗老是金光闪闪的,差点亮瞎我眼睛。”
燕留行道:“之前让你想清楚的事,现在有结果了吗。”
“有了,经过燕老师这一番谆谆教导,我从圣女姐姐身上深刻感受到了因果轮回的妙处,倘若没有天道的约束,世间必将大乱!……所以,能放我回魔界了吗。”雪遥夏眨了眨眼。
燕留行:“……我再考虑一下。”
他暗暗感到脑壳疼。
雪遥夏这小丫头,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劝她回头是岸的。
这个任务可比之前所有的度化加起来都要困难。
雪遥夏见燕留行万年面瘫难得皱起了眉头的样子,便笑着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哎呀,不用气馁,你说的也对,现在经过我的慎重考虑,至少,会多给你们一个选择。”
“什么样的选择?”燕留行问。
“嗯,就是……”
雪遥夏话还没说完,突然,二人身边出现了一个金色漩涡。
从漩涡中,传来浑厚沉重的声音:“速回万佛宗!”
雪遥夏和燕留行对视一眼,皆知万佛宗应当是出了大事。
只不过……在雪遥夏看来,即使万佛宗出了天大的事,似乎也跟她没有关系?
燕留行却是不会让雪遥夏置身事外,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后,纵身跃进了金色漩涡!
空间裂缝的厉风迎面而来。
等雪遥夏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回到了万佛宗。
“这是哪儿?”雪遥夏左右望望。
眼前的地方,可不是她当初所居住的冷泉寺!
脚底下似是一大片莲叶,植物纹路化为了大道,空气中仍飘浮着淡淡莲香。
放眼望去,竟是无边无际的巨大莲池!
燕留行冷冷道:“这是莲界,诸佛没有实体,唯有万不得已的时候,才会借助莲界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