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方桌前,一位面容慈祥姣好的妇人正拿着针线对着烛台认真穿着。
贤妻良母的姿态扑面而来。
方晓晓机灵,也没想什么第一次见面要保持点古代女子的矜持,两步跑过去,笑吟吟的说道:“伯母,我帮你。”
不待妇人有所反应,方晓晓就从她手里拿过来针线,一次就穿进去了。
“喏,给您。我姥姥也很喜欢自己缝点东西,每次都是让我给他认针的。”
那妇人先是对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有些防备,而后看到一脸羞色的纪洵和一直挤眉弄眼的纪和云,心领神会的点点头。
纪和云跟她提到过方晓晓。
她笑着细细打量着:“不错,不错!生的好,是个富贵命。”
方晓晓摸了摸自己的脸,说实话,他穿越过来以后就照过两次镜子,一次在客栈,一次在武馆。她都有点忘了现在这张脸是个什么模样,印象里就是小圆脸,大眼睛,挺可爱的那种吧!
总归是个挺好看的脸就是了。
“谢谢伯母夸奖。”
“来,坐,”妇人温暖的手握住她,“你是方晓晓吧,最近我家老头子可是常提起你。我呢,叫顾红…”
一顿吧啦吧啦的海聊之后,已经是后半夜,顾红手里缝了好多鞋垫,针脚细密,工整的是机器做的一般,让人惊叹!
方晓晓不知道纪氏叔侄何时走的。她现在困得要命,现在要走的话,身上没钱住不了客栈,那就真的露宿街头了,没办法,她只能上了顾红的床。
这被子充满秋后阳光的味道,温暖温馨,干燥香甜,像极了自己在家的感觉。
原来不管哪里的阳光,晒出来的被子都会有妈妈的味道!
“妈…”迷糊中她喊了一句。
顾红知道方晓晓嘴里常常说些奇怪的话,纪和云什么都愿意跟他聊聊。两人十分和睦。
爸妈这个字眼就是爹娘,她记得。瞧着她眼角有泪珠,心里软的不得了,轻声的“哎”了一声。
不就是个妈,早晚都得叫。她跟纪和云一个念想,就是盼望着纪洵赶紧把方晓晓娶进门。虽然她之前都没见过这姑娘,可她知道纪洵心气高,一般的女子瞧不上。
上来门槛提亲的人不少,主动示好的女子也很多,可纪洵就是不点头。
作为伯父伯母,他们就算是着急,也不敢逼得太紧了。不是亲生的,很多地方,比亲生的照顾的还谨慎。
直到有一天纪和云带着一脸笑意,窝在被窝里跟顾红说话,猜测着纪洵对一个外地来谋生的姑娘挺在意的,乐的一脸褶子半宿没下去。顾红也是高兴,就等着时机成熟了见见面,给他把把关。
没想到这才几天功夫,这大好个姑娘水灵灵活生生的就站在自己面前。这第一眼就瞧上了!大大方方的,还会来事,是个好姑娘。瞧着不过二十岁,心智上可谓是通情达理,颇有贤惠之妻的模样。
当然了,方晓晓可是28岁了啊!她所表现出来的成熟,是与古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子大大的不同啊!
纪洵将来取了她,定是个贤内助,能帮着操持饭馆生意!顾红给她掩好被子,轻手轻脚的躺在一旁,笑着就睡着了。
梦里,方晓晓回到了自己的家,现代的家!如同平常一样,妈妈端着平板没完没了的说着哪个电视剧的女主有多惨,男主有多渣!男二有多可怜!
平时方晓晓都是充耳不闻的,觉得老妈一把年纪了不出去跟小区里的阿姨们跳跳广场舞玩玩太极剑,天天看这些没有营养的肥皂剧实在是浪费电!
可此时她却舍不得漏掉妈妈说的每一个字,仔仔细细的盯着她的脸。一双漂亮的眼睛眼尾都有些松弛了,两三条鱼尾纹嵌在皮肤里,随着说话时的表情一动一动的。
她脸上原来引以为傲的光洁皮肤不知道什么时候长了斑点。擦着粉底,也遮不住。
“妈…你什么时候掉了一颗牙啊!”
“早就掉了!”
顾红睡了一会被低低的哭声扰醒,听到方晓晓嘟囔了这么一句:“妈…你什么时候掉了一颗牙啊!”
看着枕头被泪洇湿了大半,顾红心里不是滋味,她没有生过孩子,她喜欢孩子,尤其喜欢女孩。
“好孩子,这是想家了。”
“爸,爸,你做的水果沙拉是全世界最好吃的!爸,你今天怎么没刮胡子,看起来,老了十岁…”
又是一句嘟囔,方晓晓紧紧闭着的眼睛涌出许多泪水,瞬间被枕头吸收,化成更加深邃的水印。
梦里,方晓晓的爸爸端着满满一大碗的水果,不停的往里面挤沙拉,挤了一袋又一袋,透明的玻璃碗里都溢出来了,他还在挤。
“爸,够了,够吃了。太多了会腻的。”
“不够,怎么够!不够…不够…”一向善谈开朗的爸爸就反复说着这一句,声音无限悲伤,空洞,他反复重复着离沙拉的动作。
后来梦里的场景渐渐模糊,方晓晓哭的泣不成声,看不清妈妈,也看不清爸爸,耳朵里纷乱糟杂,是爸爸妈妈几近崩溃叫喊的叮嘱声,让她一定要自己照顾好自己!
“妈!!爸!!”她猛的弹起身子!睁开眼,酸胀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