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谨正呷了口茶,闻言呛了一口,不由低垂了眼,拿出帕子去擦唇上茶水。
薛池见惊到了他,不由低声道:“你不知道,我是见过摄政王的,他这个人呀——不可一世,受点儿苦才更感激你是吧?不过,还是一定要救他的。”
时谨也神色不明的略低了声音:“为什么?”
薛池叹了口气:“他是救过我一回的,虽然我恨不能对他敬而远之,但有恩还是要报恩呀,算了,还是别教他受苦了,咱们早些儿去报官罢!”
时谨忽而勾唇一笑,竟有几分睥睨,他声音微扬:“不必了。”
薛池只觉这神情这声音,真是哪哪都不对了,不由一时呆呆的看着时谨。
时谨敛了神情,温和的道:“我之所以在驿风馆,也是与此事有关的,你放心吧,我自有对策,不过,还需请你保密才是。”
薛池恍然大悟,记起自己竟疏漏了他先前救自己的一掌是从自己身后而出的,必是人在驿风馆中了,既然要保密,她就不再多问,只连忙点头:“好,我晓得轻重。”
待她重新换了回药,丫环又找了轿子来,这才依依不舍的同时谨告别,回融府去。
两个丫环被叮嘱了尽力遮掩,便安排轿子抬到了府门内,并不让薛池下轿,连忙又找人抬了架藤椅来。薛池在两人的搀扶下尽量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移到了藤椅上,一路抬回屋去,立即就上床躺着了。
她想着能瞒一阵是一阵,说不定到时候伤也好得七七八八了,就算疼,也不影响行动了。因没去向老夫人和小曹氏请安,便指使丫环们留心着,一旦有人来问,就只说犯困了小歇一会儿,不想竟睡沉了,一时叫不醒。
料想老夫人和小曹氏也不会强行要把她叫起来去请个安,旁人说不说她失礼,这倒不在考虑范围内了。
要说薛池这一天过得身累心也累,虽说发现了一点儿人生不一样的风景,但抱着那点绮思想了不到两遍,实在撑不住,当真沉沉的睡去。
直从傍晚睡到第二日上午,竟是被青书摇醒的。
薛池揉了揉眼睛,见青书一脸急色,不由懒懒的打了个呵欠,漫不经心的道:“什么事呀?”
青书小声说:“莲夫人说您一觉睡到这时辰不对劲,怕是病了。仇娘子因着今日告了假出府去了,莲夫人便使人出府去请了个大夫进来给您看诊。”仇娘子是融府养着的一位通些医药的寡妇娘子,寻常些许小病就让她看看,于内宅女眷也方便。自薛池进府以来,与这仇娘子也有了几分熟稔,算说得上话,若是她来,苦求一番也可遮掩一二,不想小曹氏竟要上外头请大夫来,薛池脸色一下就变了。
小曹氏正是往她身上动了心思,如今若知她隐瞒,怕又要多出几分思量来,极是不妙。
第59章 养伤
柴嬷嬷扶着小曹氏,慢慢的沿着抄手游廊往前走。
柴嬷嬷压低了声音道:“这死丫头,不定在怎么装神弄鬼呢,您倒真关心她,还给请大夫来瞧!”
小曹氏微微的笑,并不言语。
胡大夫背着药箱躬身跟在后头,先前不过一眼,只觉这夫人容光摄人,此际连头也不敢抬,鼻端却隐隐有股花香弥漫。心中暗道幸亏自己一把年纪了,若换个年轻人,只怕就要露了丑。
一行人远远的靠近了后头的厢房,就听得里边一阵嘈杂。
“那明珠双股钗呢?刚还在这儿的……”
“哎呀,让你给带地上去了!”
“可不能怪我,我这不是要给姑娘擦脸么!”
柴嬷嬷竖着三角眼,几步先冲了进去,就见薛池拥着被子坐在床上,身后那个叫青书的丫环跪在床头给她梳头发,重紫在床边捧着盆,叠翠拿着帕子要往薛池脸上去。
柴嬷嬷咳了一声,几个丫环一回头,因柴嬷嬷积威甚重,几人都噤了声。
薛池抢过帕子擦了脸,往铜盆里一扔:“行了,就这么着吧。”
床边两人便退开,后头那个利落的将她头发一挽别住,这才爬下床来。
这会儿小曹氏才进了屋,她看着薛池,关切的道:“妩儿,你果然是病了,脸色不好。”
薛池心道可不嘛,至少也失了小半碗血吧!
面上却是笑道:“是觉着有点不舒服,昏昏沉沉的。”
小曹氏便坐到一侧:“快让大夫看看。”
薛伤心中发虚,知这一节躲不过去,只希望大夫糊涂诊不出外伤来。又想,不是说有些大夫会揣着明白装糊涂么,但凡遇到装病的都不会把话说透了。
那胡大夫走上前来,一伸手道:“请姑娘伸出手来。”
丫环在床边放了个小软枕,薛池便像上刑一般咧着嘴慢慢的伸出手来。
胡大夫伸出手去搭在她腕上,脸色沉静,过了片刻又抬眼去看薛池脸色。
薛池见这大夫目光清明,看着不像是个糊涂人,不由心中更慌了。
小曹氏轻声道:“不知我这女儿有何不妥?”
胡大夫直起身来,用手捋了捋胡须,沉吟片刻道:“姑娘是受了些风寒,吃几贴药,养上六七日便好了,并无大碍。”
薛池正半垂着头,闻言更不敢抬起头来了,唯恐面上的喜色被人看了去,心道这大夫看来正是装糊涂的这一款,咱这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