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喝得醉醺醺回去,长辈那边不好交待。”
“怕什么,你醉了我背你回去,谁骂你,我们回小裴府兀自快活去。”
姜珩踌躇垂睫,默然不语。
裴言昭兀自给两人斟酒,转动杯盏,沉吟念起:“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
“一生大笑能几回,斗酒相逢须醉倒。”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他顿挫话音一转,似有了醉意:“诶,也罢,酒入愁肠,你这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也不用喝了。”
姜珩闻言,却是端起一杯饮尽。
舔舔嘴角,甜的,桃花馥韵香浓,并不刺鼻扎喉。
……
半个时辰后。
“喝够了没?我们回家啦。”
裴言昭整理姜珩桌前的空酒瓶,晃了晃:“真是,就算是水也喝不了这么多。”
姜珩两腮染霞,抱着滑溜溜的酒壶不肯松手:“还要喝,还要。”
裴言昭说行:“你想喝我陪你喝个痛快,先吃点东西垫垫,别伤着胃。”
他拿起她的筷子,塞进她手里,她捏不稳摔落,他无法,夹了菜喂到她嘴边:“张嘴。”
姜珩摇头晃脑嗅了嗅,皱眉:“太油了,好难闻,我不吃。”
裴言昭一怔,指着一大盘菜:“你刚还吃得很香,这全部是你自己放在一起的记得吗。我说不好,你还偏说好。”
姜珩悠悠晃晃的打量桌上菜色,怫然不悦:“乱七八糟的大杂烩,谁干的。”
裴言昭忍笑:“小二干的。”
“唔,太不像话了,叫他上来看看,他,他干了什么好事。”
裴言昭被逗乐,拍桌大笑,继而指那帮舞伎:“你看她们,你还说她们好看呢。”
姜珩脸蛋红彤彤,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倏然站起,扶桌歪歪晃晃向前。
见状,裴言昭放下杯盏,一同起扶她:“去哪儿?”
姜珩唔哝不清的往前走,站定到一个高壮如牛的舞伎面前,张臂比划:“柱子,会动的柱子,柱子会动,哈哈哈哈。”
“哈哈。”
裴言昭跟着她狂笑不止。
被嘲笑的舞伎脸色涨红,泫然欲泣,委屈福身:“奴家蒲柳之姿,入不得两位公子法眼,容我告退。”
裴言昭挥挥手:“把这帮人一并带下去。”
舞伎应是,带着姐妹们有序的退出桃林。
“啊,冬瓜,柱子,煤球,怎么都走了……”
“你给人起诨名还一套套的。过来,我有话问你。”
琼阁安静下来,裴言昭半拽半扶的送姜珩回原位,好奇心大盛:“我们看月亮那晚,我被围困在山头,你担心我,所以只身一人闯入,恐吓对方,是为了救我,对吗?”
姜珩压低下巴,清晰回答:“嗯!我从,下午,就开始跟踪你的去向了。”
裴言昭心中一喜,给她斟酒:“来,再多喝点。你去青宫见太子,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姜珩眉头稍皱,雾蒙蒙的眼看过去:“我清楚,我是罗敷有夫之妇。我来这里,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我……也想跟你说的,我,不想说……下次说。”
裴言昭支颐凝她,模样委屈:“你还知道要跟我交待?新婚燕尔,你来青楼的次数比我都多,叫我心灰意冷,无地自容。”
“我,我……”
姜珩说不利索,撑桌站起来,俯视他,短短几步走得且艰难。
“你要干什么。”裴言昭仰视居高的她。
姜珩动动嘴唇,未语,猝然,脚下绊倒一个空酒壶,乍然往前扑。
“喂——”
裴言昭眼疾手快的张手,将扑簌簌落下的人接住,身软腿虚的她一下子斜着挂在他肩膀上。
他调整一番,将她安坐上自己的腿,手臂搭在桌上围成一个圈,将她牢固住。心舒口气。
“对”
裴言昭凑近她,脸颊几乎可触她脸上细微的绒毛,他闻着夹杂她幽香醺醉的气息,心头一跳,闭了下目:“说什么呢?”
“对不起。”姜珩脸呈懊色。
裴言昭会心一笑,蜷臂抱着她:“我软弱时,他们说我伪装。我退怯时,他们以为我天不怕地不怕。我难过时,他们觉得我是铜皮铁骨。我抱怨时,也无人理会,跟我说声对不起。”他近凝她侧脸,轻刮了她的鼻梁:“好,我不怪你了,下次记得跟我说一声。不然……我还是挺难受的。”
他说完,惊了瞬不自禁说出口的。恰时,她睁开两泓清泉般的润眸,像一只纯净无杂的小鹿,懵懂的靠近他。
裴言昭凝她双目,不自觉将人儿搂紧了些,屏息轻问:“还有一个问题。阿珩喜欢我吗。”
她不知听不懂或不想回,久久无声,一直视他的眸光依旧的清澈迷蒙,一寸寸瓦解他的意志。
凭着几分醉意,他也认定自己醉了,徐徐贴近。
直到,嘴唇碰上了她的嘴角。
他亲密的蹭动一番,汲取她的醺香,从未有过的心潮巨浪,卷席四肢百骸,颤皮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