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没酒了?知秋,去地窖里把酒坛子搬上来!要年份最久那坛!人大老远从北仓过来,远来是客,怎么能没有酒招呼?囡囡,这次你可不能拦着爷爷啊!”老爷子吆喝。
柳玉笙无奈点头,“爷爷你都这样说了,我还怎么拦着?不过你跟酒老还有秦老年纪都大了,饮酒要适可而止。”
“爷爷知道分寸,我们年纪大了,段廷不还是小伙子,年轻呢嘛?他能喝!”
段廷起身想走,他不上贼船。
刚站起,就被一股力道压了下去。
抬头对上的是一张笑眯眯的娃娃脸,人畜无害,但是那双弯起来的眼睛里,闪烁的光绝对是不怀好意的。
“贵客上门,不喝酒是不给面子,这是农家人的规矩,段公子入境随俗啊。”
“我酒量不行。”
“那更应该喝了!”
已经吃饱喝足散坐周围的人,齐刷刷看着段廷,人人脸上带笑。
只有黎瑞白,低垂着脸,什么都不说,也不看。
收回视线,段廷略点头,“那我就入境随俗,陪几位老爷子喝几杯。”
“好,干脆!哈哈哈!”老爷子朗笑,又朝外头吆喝,“知秋,酒拿上来没有?”
“来了来了!爷,我把你的几品珍藏拿上来了,趁着有贵客在,今儿咱喝个尽兴!”
柳知秋抱着酒坛子出现在灶房里,索性他怀里酒坛子不算大,让段廷松了口气。
看周围个人神色举止,他今天不喝这一顿,讨不了好。
大院里的人隐隐把黎瑞白护着,现在要用这样的方式来给她出气。
他承了。
喝个几杯之后,他或能装醉,也算全了诸位对黎瑞白的维护之情。
三杯,段廷烂醉如泥,人事不省。
只在半昏半醒间,听见耳边全是笑声。
“爷爷,你这坛子真是好久,酒力够劲儿!”柳知秋夸。
柳知夏,“囡囡在里面加了料的。”
不然,三杯哪能醉倒以往整日纵情声色的北仓皇?
“连我都想不到的事,段廷肯定也想不到,这一醉,得明天中午才能醒了吧?”
“明儿中午醒了,咱再接着灌,让他清醒着来的,断片儿回去。”
魏蓝跟柳知秋一拍即合,合力把醉倒的人抬到客房。
黎瑞白期间始终一言不发,只在男子被抬下去后,才作不经意往哪个方向看了眼,眼底藏着担忧。
“放心,这酒虽然酒性烈,但是不伤身。”柳玉笙拍拍她肩膀,安慰,“他突然追了来,你一点准备都没有,趁着一晚上时间,好好想想,自己究竟想要如何。黎姑娘,有些事错过了,就抓不回来了,细思。”
第一六零三章 番外:那狗屁倒灶的爱情9
黎瑞白回到房间,心神恍惚。
她知道大院里的人今天之所以灌醉段廷,一是给她出出气,二是,让她能有个宽裕的时间,好好想清楚。
可是他眼下就睡在她隔壁,这么近的距离,她根本没办法让脑袋冷静下来。
当初在北仓的时候,因为跟钱家的生意往来,她有一段时间时常跟他打照面,请他帮忙给南陵这边递信。
一开始本无意。
偏生她偶然看到了他独自对月饮酒的落寞模样,眼里全是荒凉。
彼时她站在他身后,他回头,朝她笑,笑意凉凉的,“看这么久,恋上本王了?千万别,本王不沾良家妇女。”
“为何?”交浅不宜言深,她那时候却莫名忘记了这个忌讳,问了不该问想到一句话。
“为何?因为本王是残废啊,让良家妇女跟着本王……守活寡么?呵呵呵!她们要的东西,本王一样都给不起……嗝!何苦、让她们步母妃的后尘?……”
他醉了。
一人歪在轮椅上,酒瓶子从手中滑落在地,滚动时发出骨碌碌的声响。
在静谧的月夜下,显得那个人更加孤独。
她将他推回房间,扶他上榻。
然后,被醉死的人一拉,当成了褥子垫在身下,动弹不得。
如果她那时候立即开口唤人,如果那时候她没有看到他眼角溢出眼泪……她今天或许不会逃跑到这里。
可惜,她以为的残王,并非残王。
她想养的那个人,原也根本不需要她养。
现在回想起来,那几年的自以为是,就是一场笑话。
他在背地里,又笑话了她几回呢?
将视线从那堵墙上收回,黎瑞白熄了灯,逼自己入睡。
翌日,段廷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
他被整了。
福囡囡亲手酿制的养生酒,绝对不会有那么强力的酒劲,也不会有那么折磨人的酒后后遗症。
那坛酒就是特地为他准备的。
南陵王夫妇两个都是人精,为了整治他这一回,到底谋划多久了?
扶着脑袋从床上坐起来,花了好一会让自己清醒,便听到窗外传来热闹的话语声。
是他熟悉的沙哑声调。
段廷不自禁走到床边,推开了窗户,从这里一眼能看到大院的情形。
正是清晨时分,阳光刚刚穿透晨曦,空气中还带着丝丝凉意,大院里,聚集着小娃儿们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