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慕抬眸看了主位上的秦皇后一眼后，将视线落在了殿中心的地上。
那里跪着两个妃嫔，一个是文充媛，一个是芸容华。
文充媛跪得笔直，神情不卑不亢。身前地上有一只碎了的茶盏，身上淡蓝色的宫装上有大片的水渍。
芸容华跪在文充媛的身侧，发髻凌乱，左脸微红，几只发簪落在身侧的地上。
一看便是被人掴了一巴掌，只是不知掴她之人是跪在一侧的文充媛还是别有其人。
两人的身后，跪着不下十个宫女太监，皆是一脸惧色，瑟瑟发抖。
看清楚后，李青慕心中明白了三分。定是秦皇后同芸容华一唱一喝，将自己中了麝香之事推到了文充媛的身上了。
李青慕坐下后不久，芸容华与文充媛继续当着秦皇后的面继续争吵。
芸容华就如亲眼看到了文充媛将麝香下到了李青慕的饮食里一般，对文充媛横加指责。
文充媛自是不服，看眸间看了眼李青慕后，与芸容华嘴硬辩驳。
秦皇后抚额叹息，似对文充媛的死不知错深感痛惜一般。
就当李青慕以为秦皇后对文充媛的污蔑陷入僵局时，秦皇后对身侧的香脂道，“既是她不愿自己认错，那便带上来吧。”
香脂称了声是后，走出去带进来两个小宫女。
秦皇后指着那两个小宫女中的一个，问李青慕道，“昭月夫人，你可认识她？”
李青慕歪着头，将美眸递向了那个身穿绿色宫女服饰的小宫女。看了会后，轻摇螓首，回道，“皇后娘娘，臣妾不认识。”
“不认识？”秦皇后神色一愣，再次问道，“你真不认识？”
那个小宫女忙对李青慕磕了个头，颤着声音道，“昭月夫人，奴婢名叫知了，是侍候在凤阳殿内的宫女，平日里负责昭月夫人的茶水。”
李青慕回头看了采香一眼，见采香对自己微微点头，对秦皇后回以一笑，道，“臣妾看着眼熟，可一时想不起她的名字。她这样一说，臣妾想起来了……”
李青慕平日里的茶水都是采香亲自负责，小宫女进不了凤阳殿，李青慕自是没有见过。
秦皇后甚是理解的点点头，又指着另一名宫女，对文充媛道，“文充媛，此人你可认识？”
文充媛闻言将头转向一侧，待看清跪在自己身边的那个小宫女的相貌后，脸色白了三分。
“你万般抵赖，却不知你身侧的奴才早就将你的所做所为招了！”秦皇后拍案怒喝道。
文充媛闭上眼眸，面色苍白的冷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文充媛，你放肆！”玉夫人突然高声喝道，“你话中的意思，倒是皇后娘娘故意诬赖于你？”
“有没有诬赖我，你知道，”文充媛冷笑着将目光在殿内几个人的身上扫了过去，“皇后知道，芸容华知道，昭月夫人，也知道。”目光落在温昭仪的身上，文充媛对温昭仪挑眉道，“只怕，只有你不知道。”
温昭仪闻言将脸别向了一边，用袖子捂着胸口轻咳了几声。。
当文充媛将目光看向自己时，李青慕的心猛然一揪。
文充媛的性子太过刚硬，今日的亏她若认了也就罢了，若是不认，只怕……
秦皇后的脸色更加的不好，她对进来的那两名宫女喝道，“将你们知道的，都吐出来。”
跪在文充媛身侧的那名宫女连忙磕头，神色慌张的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叫石榴，是侍候在文充媛身侧的掌灯宫女。昭月夫人解了禁足的前一夜，奴婢在外面上差时，亲眼见文充媛身侧的绿萼将一小块东西磨成了粉状。亲耳听文充媛吩咐她，第二日一定要交到什么人的手上。”
石榴说完后，知了马上接口，惊恐的泣道，“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文充媛几月前威胁奴婢让奴婢听她的话，说奴婢要是不听她的话就让奴婢在宫外的老子娘好看。奴婢胆子小，才会听文充媛的话，做下这般不要命的事。那麝香末，是绿萼交给奴婢，奴婢下到昭月夫人的茶水里的……”
两名小宫女的话说完，文充媛眼角终于是落下了泪。她抬起衣袖擦了擦，紧咬着下唇，一言不发。
李青慕将目光落在从窗口照进殿内的一束阳光上，不愿再看殿中的任何一个人。秦皇后费尽心思，怎么会让文充媛轻易逃脱？
文充媛突然抬头看向李青慕，张了几次嘴想说些什么，最后却都咽下去了。最后她将眼睛一闭，一副听凭处置的样子。
秦皇后长叹一口气，对文充媛道，“文充媛，你是第一位诞育皇嗣的妃嫔，你何苦做下这样的手段？昭月夫人是大顺和亲而来的公主，就算她诞下皇嗣，又与你何干？”
文充媛闭着眼眸，冷笑出声，“是啊，昭月夫人能不能诞育皇嗣，与我何干？”
一句反问，让秦皇后的牙关紧咬。
大殿之中沉寂了须臾，玉夫人对秦皇后幽幽的道，“皇后娘娘，文充媛不过是一时糊涂。看在她为皇长女生母的份上……”
“就是因为她是皇长女的生母，本宫才会如此痛心。”秦皇后捂着胸口，对玉夫人叹息道，“公主长大后要是知道她有这样一个恶毒的母妃，要如何抬头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