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榭临着碧叶池，清风微送，最是凉爽。
在水榭里坐了一小会儿后，李青慕的心慢慢静了下来。
她发现要想真正的安心，巫星秦皇后是次要的，如何将吕薄云除去才是最最重要的。
可这念头刚刚升起，李青慕心底便升起了无奈和苦涩。
有些事情不会变，就算她再努力，还是不能变。
看着波光粼粼的池面，上面开着嫩粉色的荷花，李青慕的神思变得恍惚。
在不远的将来，一定会有个镇远大将军出现。就算不是吕薄云，也会是别人。
她还是会被建宁帝送给吕薄云为妾。
不是建宁帝不爱她，而是历史就是如此。这是宿命，她可以反复抗争，最终却逃不掉。
就如她明明已经不用和亲，最后却半路杀出个巫月，让自己顶着四公主的身份嫁了过来。
采香见李青慕脸上的怒气下去，却升起愁容，不由得问道，“公主，您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那荷花开的那样漂亮做什么。”李青慕将头枕在左臂上，扬起右臂指着一只半开的荷花，道，“到头来，还不是要落下去。”
语气里，尽是悲秋之意。
采香摸摸鼻子不知如何做答，一抬头，见穿得花枝招展的芸容华正踏上水榭，便对李青慕轻声道，“公主，芸容华来了。”
李青慕平日里的打扮随心所欲，除了正式的场合鲜少穿艳丽颜色的衣服，也很少带金玉珠器。
今日不过是穿了月白色的抹胸宫装，随便挽了个发髻。发髻上除了一枝步摇和一枝玉兰样式的珠花外，再没戴其他的首饰。
芸容华的扮装相比李青慕华丽很多。亮紫色用金银丝线绣了鸟虫图案的低胸宫装，露出雪白的丰胸。头上挽得高高的流云发髻，簪了一头的珠翠。嫩白的脖颈上戴着一白一绿两色项链，就连皓腕上，亦是带了两副玉镯。
李青慕此时心不在芸容华身上，所以头也不回的嘟囔道，“来便来，这样大的水榭，还装不下她不成。”
采香轻嗯一声，不再说话了。
芸容华提裙走到李青慕的身侧，对李青慕福了下身子，柔笑道，“嫔妾给昭月夫人请安。”
“嗯。”李青慕的目光未从荷花上拿开，只淡淡的回道，“本宫知道了，你退下吧。”
赶人的态度很明显。
芸容华却浅笑不语，对身后的宫女织香摆了摆手。织香对芸容华一福，把提在手中食盒子里的东西摆放在了不远处的竹桌上。
待糕点茶盏摆放齐妥后，芸容华对李青慕笑道，“昭月夫人，这夏日的午后燥热绵长，即便是回了宫，也是闷得慌。这处水榭是个好地方，既清爽，又可以赏荷。”
李青慕坐直身子，回眸看向芸容华，挑起嘴角一笑，“芸容华好兴致。本宫记得瑶华宫里有一处飞鸟湖，临湖亦是有一处水榭。虽然小，却也不失为一处消暑的佳地，芸容华怎么舍近求远，顶着炎炎烈日到这里来了？”
“嫔妾记得怡景宫中有一处翡翠湖，虽然没有水榭，却有一处登高望景，甚是凉爽的观景亭，昭月夫人怎么不惧辛劳，到这里来了？”见李青慕眼中划过一丝愠怒，芸容华捂唇一笑，歉意的道，“昭月夫人，嫔妾没有别的意思。嫔妾到这里来，是因念旧。”
李青慕将脸别向了碧叶池，她知道芸容华又要说王府里的往事了。
“昔日，皇上还是晋王时，曾经带着嫔妾入宫参加宫宴。”芸容华淡淡的笑，脸上挂了一丝羞意，“席间皇上喝醉了，便与嫔妾到这处水榭里来闲坐。嫔妾记得那一日的夜色特别的好，观月台上的烛光映进碧叶池中，如人间仙境一般。借着三分醉意……”芸容华抿唇一笑，看了眼李青慕的脸色，挑眉道，“当时，嫔妾的心吓得‘呯’‘呯’乱跳，可又不敢拒绝皇上，只能咬着皇上的衣服……心里怕极了……”见李青慕依旧看着碧叶池，脸上无一丝喜怒，芸容华又加了句，“嫔妾记得，就在昭月夫人坐的位置……”
任凭李青慕的心性再沉稳，忍耐力再好，也终是压不住心底的怒气了。
她回头对芸容华笑道，“皇上与芸容华真是情意绵绵。只是，芸容华为何要对本宫说这些呢？”
“嫔妾总是觉得昭月夫人像一位旧人，所以才口无遮拦的多说了几句，没有别的意思……”
李青慕站起身，走到芸容华的身侧，轻声问道，“芸容华，你真当你做过的那些事，本宫都不知吗？”
命宫女往珍娘子衣物里放荷包的，就是芸容华。
“嫔妾做了什么？”芸容华抬头，无辜的眨了眨眼眸，回道，“昭月夫人说的话，让嫔妾心中好生糊涂。”
“糊涂？”李青慕笑了，笑得一脸神秘，“那，芸容华便糊涂下去吧。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叫难得糊涂……”
芸容华眼眸微动，脸上的无辜挂不住了。她对李青慕问道，“请问昭月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本宫也好生糊涂呢。”李青慕轻笑，后退一步与芸容华拉开距离，美眸在芸容华的身上扫了一遍，道，“芸容华都不知道你自己想做什么，本宫又如何知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