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抬眼中流露的满是警告意味。
伽章尴尬道:
“将军还在公孙大夫这里,不知是让我们带走她还是……”
“别呀,来一趟不容易。”说着,又推了一杯满茶给他。
伽章绷不住脸了,满茶送,七分留。
他不是不识趣的人,鞠躬道:“若要将将军带回府,是否需要包些汤药安神?”
“她没啥事好生修养几日,近期吃的所有东西都扔了,什么屁果脯蜜饯儿?吃了腻的人闹心!去路边儿采点儿野菊晒干泡水,放点儿枸杞饮食清淡即可。”他不耐烦道。
“菊花茶?”伽章反问道。就这么个药?看来将军的病情并不是多严重,将军人高马壮的,冬日下冰水都能若无其事的游动,从小无大病身体倍棒,就算伤寒跑了两圈儿出出汗也就好了。
绍什十一年,将军中了胡人下的蛊毒全身起了刺痛疙瘩,不照样被军事用连翘等解毒时,跑去校场操练?小小的菊花能干嘛?
伽章愈发想是自己太过小题大做了,一个小小的毒而已不必紧张。
“去火!”
被公孙大夫这么一吼,伽章忙放下一袋银子,托大程赁辆马车在巷头候着,等车到了他背着陈娇就跑了。
伽章一路提醒那二人话多招事,毕竟公孙大夫将陈娇治好,他们欠公孙大夫和郡主一个人情。
军中之人最重义气,大程拍胸口打包票道:“如果有人问我就说将军晕倒,郡主救醒了她,其他一概不知。”
伽章看向小程,小程使劲儿嗯了声儿。
他这才放心,等他们回了府前脚刚安置好陈娇,军师下一步便踏了过来。
见到床上之人面色红润,他急停了步子。三人异口同声道将军莫名晕倒,被莫赠郡主救醒,其他再问不出别的。
“莫名晕倒?”军师紧皱眉头,见三人不像说谎的样子,便让他们退去。
伽章心底压着事儿,寻了半个院子才在将军亭寻到才得知陈娇晕倒事情的陈老将军。
他将莫赠带的话悄悄说给陈老将军听,只见陈老将军本就叠起的眉头愈发深陷,仿佛意料之内的沉思。
……
……
十月九日,离一茗楼斗茶了局仅差一日。
齐府书房昏暗,书案边坐着一人正秉笔直书:
绍什一年先帝驾崩封二皇子莫良为帝,唯徐为太后……
绍什二年治科举,分学坊……
绍什五年宗令莫宴桑拒胡人进京贡茶,唯徐太后大怒软禁莫宴桑在京……
绍什六年陈将军二女随兄出征,慎亲王同肖涉留北上……
绍什七年莫宴桑软禁期至,出汴京城南北东西各走一遍,上贡茶,罚天价茶,治茶商……
绍什十年京城茶商丰收,又迎来各项走货招标,布锦招标136万匹,丝绵29.9万斤,金属20万斤,朱砂2080两,盐169.7引,军屯粮食1979万石。单单是茶299万斤,茶课799万锭……
绍什十一年胡人sāo luàn,垂涎不已,边疆再不安定……
绍什十三年,莫宴桑叛、陈娇许亲、陈老将军身子每况愈下、宗令一职三人同视、胡人进京、茶商招标迫在眉睫。
……
“?”最后一笔十分用力,几乎穿破了纸面。
屋中突然光亮,齐元收回笔看着安顺正点燃前面一排蜡烛。
案上的字渐渐清晰,齐元扶去额头急汗,道:
“小赠可回来了?”
“少奶奶方落脚。”他弯身道。
齐元皱起眉头欲想说什么,话在嘴边终叹气道:
“齐棣那浑小子三日之前都说要回来,现如今怎还不见人影?”
“听祭酒大人说少爷一到京中便去寻友人了。”
“哼!又不知寻哪个狐朋狗友去了!”齐元怒道。
安顺忙解释道:“君止公子那处。”
一听君止二字,齐元眉头渐渐舒展,“去君止那里也好,多学学人家儒雅懂事,别光吃用喝人家的。”
第30章 茶商
齐府后院仍被封锁,愈发压沉。
押不芦一事报官惊起朝中暗流涌动。
不少老臣安慰齐元仕途巇险甚、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浊,登木求鱼罢了。
可已然达到齐元心中预期的效果,此番自是少不了一些人暗自神伤。
安顺见齐元又在沉思,替他收好书案上的纸张,轻唤道:
“老爷,明日一茗茶楼斗茶可谓是近期茶事一道大事,若那唯徐大小姐胜了,茶商招标之事……”
历年来如此多朝贡,茶独占鳌头,此番胡人前来斗茶挑衅意味儿明显,十几年前前帝方才之时就来竞标,落差长亲王莫宴桑。十几年后再来便是在京中卷起一阵惊涛。
似乎不到十日便胜了汴京、江南、甘乌等地有名茶艺师,若是最后一日再胜下去,有唯徐太后撑腰,茶商竞标落在汴唐人士手中的几率微乎其微。
他意在提醒齐元此事临之,迫在眉睫。
齐元揉着眉心,拿起茶杯喝了口润嗓子道,“今日为小赠解围是否太过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