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了你了。”他道,
“他从小没娘,又因当时我正在整理汴唐各类书籍,将他送去我爹那里几年,我觉得亏欠,便拿最好的给他。可……我以为我能教人学文理,也能教自己儿子,事总不尽人意,他非但不爱学,现如今还被我宠成这般模样……”
莫赠默和。
齐元沉默良久,喃喃道:
“两年过后我替你安排和离,再为你寻一个好人家。现如今风头正紧,你又是宴桑留下的孩子,我……”
“爹。”
莫赠喊断了他的话,
“汴唐若是竞标,得标者最多压制一半茶商。”
齐元被她引去了注意,“一半是何意?”
“莫赠自然知道何处有商,何处有农。茶商从茶农那处拿茶,而汴唐喜茶人之多不仅仅拘泥于汴京。”
齐元看莫赠的眼神愈发猜测。
莫赠收到目光低了头,“茶本就是利润以及季节联系紧密的关系,因怕贡茶以及茶课税收等不够,随先父一同走南闯北之时,发觉一些小茶农会隐藏起自己茶叶出产量,而汴唐小茶农却多于大家。”
“这么说……”如果竞标成功那方拿取的茶收贡银每年够高,那他们的亏损量也就越多,根本就在于——茶农。
“皇上忌惮商、官两职,商是国经济主要来源,而官又是撑起国的结构,二者若要真的拿下,那么下场就会像先父那般,树大招风。”
莫赠谈起莫宴桑,仿佛风轻云淡。
莫赠又提一句,齐元却听的后背发凉。
“为何今日魏砾不敢来一茗看斗茶?皇帝都来了,哪有臣不来的道理?”
是了,哪有臣不来的道理?就怕旁人非议罢了。
他本就身为半个胡人血统,自己表兄拿了标,不就等同于他家拿了标?
二者不可兼得,他们本就是冲着竞标去的,而并非一直传出来的争夺宗令一职。
这宗令,他根本不当!
而今日莫赠又代表的齐家,若是竞标故意失败,若真的像莫赠那般道茶农一事,陀满修竞茶标并多无益处。
齐元又疑惑道:“那为何,宴桑将茶商治理的如此之好?”
莫赠回道:“陀满修来自漠北,自然多推漠北的茶以来发展他们的经济,汴唐大茶家被压制,小茶家便会涌动,我们做的就是暗中帮助大家,扶持小家。毕竟,汴唐喝的惯漠北茶的人并不多。”
她点到为止,再往下说就触及到汴唐不该触碰的底线了。
齐元思量了一会儿,突道:“瞧瞧!齐棣那臭小子若是有你一半懂事,我也不至于这般操心!”
“莫赠告退。”她福了身子,回了自己的院子。
雨中那人身影太过朦胧,安顺一眼瞧见齐元负手皱眉的模样。
安顺将伞递给旁边人,关好门拿出屏风边上的袍子,盖在了齐元身上。
“大人不必多愁,郡主聪慧过人,若是做错了何事也能迎刃而解。”
齐元聚焦了眸子,语重心长道:“她生的太像宴桑,做人不能太懂事。”
第37章 轻功
一缕香丝凝定了心,莫赠泡了个热水澡才准备入睡。
缘江热了炉子,轻轻梳着莫赠头发,
“少奶奶的头发真好,乌黑乌黑的,缘江嘴拙也说不出什么好词来,只觉着……比那炉子里的待烧的木炭还要黑亮呢。”
屋中热气暖足,莫赠只穿了件中衣,白皙细腻的面上,被火炉蒸的发红。
莫赠洗过澡后一身清爽,心情也跟着好转起来,
“天暗了,你身子最近伤的很,早些回去休息。”
缘江纠结着心思,附身在莫赠耳侧,小声儿道:
“少爷在偏房,要不要喊他回屋来?”
“本就是有缘无份。”
她躲还来不及,莫赠垂着心思。
缘江理解道:
“少奶奶若是不喜少爷,那以后缘江帮您将他赶出屋子。”
“你真是个傻的。”莫赠拍了下她的脑袋,缘江忙捂着头,撇撇嘴。
缘江的确身子不适,她手脚麻利的将火炉盖上盖子,又取了个汤婆子为莫赠暖床,便退下了。
雨大骇人,她持着伞快步回莫赠为她在院中安排的后屋,也不知是太困眼花,看到墙头一影子飘去外面。
她揉了揉眼睛却见那处并没人,便喃喃道:
“近日怎么老出现幻意……”
……
莫赠吹灭了灯,抱着汤婆子蜷缩在被窝。天凉她总凉手凉脚,公孙大夫为她从小调治身体,都未治理好这毛病。
她脑袋有些昏沉,却是在想今日是否太急了,将自己想法全说了出去。
她清楚记得她在茶室说完,阿芊在她身边急促的呼吸声音,不只是愤怒,还有不理解。
何为旧友?
相见促膝长谈,把茶言欢,而不是用来做仇人的。
她又缩紧了脑袋,那日一茗楼陷害陈娇之事,若不是唯徐芊芊做贼心虚,又怎会在莫赠寻她时跳窗而逃?
他们漠北人看中了中原这块儿大肥肉,同样看中了莫良的昏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