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安静了一秒。
秦曜微抬下巴依旧是那副高冷睥睨的模样。
他听见一声轻弱的嗤笑声。
“哎呀，曜曜来啦，来，快来外婆这里坐。”坐在主位的老妇人朝他招手。
场面又恢复了热闹。
老妇人身边空了一个位置，这明显就是给他留的。
秦钧涛见秦曜冷着个脸杵着不动，暗暗拍了他肩膀，凑在耳边低声说：“别半途而废。”
秦曜敛神，向外婆那里走去。
路过他表妹时，听见段萱欣小声嘀咕：“啧装什么装。”
他身形一顿，一双黑瞳冷冷瞥了她一眼，
段萱欣：“……”
怎么回事，怎么感觉这秦曜眼神越来越狠了。
外婆拉着秦曜的手，爱怜似的感叹，“唉你的手怎么那么冷，衣服也不多穿一点，别觉得现在年纪小身体素质好不在意，小心以后落下病根。”
他微微垂着个脑袋，眼睫遮盖让人看不清神色。
段珍还没到场，外公那边还空了几个位置。
段斐和秦钧涛开始讨论起商业的事宜，几个亲戚家的孩子也坐在一堆嬉笑打闹。
秦曜这个霸王和这群孩子合不到一块。
段萱欣白了自己哥一眼，嘲讽道：“你还看他，这秦少爷才不稀罕和我们这种小屁民一起。”
她虽说和秦曜是表兄妹关系，可正儿八经论起感情来不如陌生人。
秦曜从小霸道，这段小姐也是个骄纵的。两人年龄差不多，放到一堆自然是要闹矛盾。再加上秦曜曾经下过她面子，她更是不喜欢他。
如果是普通人，有一个长得帅家里有钱的表哥，怕是在女生中都能横着走。她开始也是这样的，再借借秦曜的威名，成长路上基本还没什么人敢惹她。
后来她喜欢上一个男生，打架喝酒抽烟的混混，不是像周围那群纨绔那种，而是真正的混社会的小混混。
一天她去找她男朋友，入眼的却是秦曜把她男友狠狠踩在脚下。她日思夜想的脸蛋在他鞋底的重力踩轧下与地面摩擦。看见是她来了，秦曜只是轻轻瞥了一眼，收回脚。
“这种货色你也能看上。”他说得平淡，落入她耳却是火辣辣的巴掌。
秦曜自然不是那种会因妹妹误交男友而上门教训男方的好哥哥。
冷漠又张狂。
怎么可能把她这妹妹放在心上。
段珍进来时，场面已经到达了火热。
她看见了主位的父母，看见了哥哥身边的秦钧涛，也看见了懒洋洋靠在椅背上玩手机的秦曜。
……
她已经有挺长一段时间没见到小儿子了。
她也想母子关系融洽，至少不是现在这种模样，可——他们母子两人都是骄傲倔强又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
“小姑来啦。”
“唉珍珍快来坐，开宴了。”
“……”
“寒骐也来啦，来来来坐。”
场面又是一片安静。
段斐暗自蹙眉。
他这妹妹怎么在这个时候拎不清，秦家两父子都在这里，把这私生子带过来不是打他们脸吗。
他不安看了看秦父子的脸色。
秦书钧似笑非笑没什么变化，商海沉浮多年早已修得一身狐狸本领。可秦曜那越来越冷的脸色他隔着那么远的距离都能感受到。
秦曜偏头将目光落在了段珍身后。
郑寒骐。
那张脸仔细看与他有两分相似，可那眉宇是他秦曜看不上的沉默安静。
不会叫的狗越咬人。
段珍坐在了秦钧涛身旁，郑寒骐则坐在了一群小辈中。
说来奇怪，郑寒骐回到段家不过一年不到的时间，与周围几个孩子相处得比秦曜好得多。
就连段萱欣这大小姐也愿意叫上一声骐哥哥。
秦钧涛递给自己夫人一块热巾，眉眼温和，可段珍好歹还是相伴他十余年，明白他未开口的意思。
她垂下眼眸，仔细擦拭双手，语气平静宛如再正常不过，“他身上好歹留了一半段家的血。”
听到这回答秦钧涛没说什么，笑了笑。
这顿饭对于秦曜而言味同嚼蜡。
山珍海味在他眼里还不如学校门口5块钱一碗的土豆花。
他吃了几口搁下筷子，百无聊赖又翻出手机。
外婆瞧见他不吃了，关心问他：“你怎么不吃了，多吃点你还在长身体。”
秦曜摇摇头，表示不想再吃。
“奶奶，你管他干啥，秦少爷想吃的话他自己知道吃。”段萱欣开腔。
几个说笑谈论的家长立马尴尬。尤其是段斐，这孩子骄纵得都不分场合了。
秦曜指尖轻轻触碰酒杯，青花瓷杯在修长的手指间格外好看。
他漫不经心勾起嘴角轻笑了声。
这笑声和当初在小巷的一模一样。
无声的嘲讽让段萱欣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秦曜！今天这儿是我们家家宴，你给我放规矩点！”说完她想到了什么，补充说：“果然，就你这性格怎么可能比得上郑寒骐。”
“萱欣！”
“段萱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