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太后说完这一句就陷入了沉思,呆呆地坐在原处一动不动。
沈归燕细细地将屋子从里到外都擦了个干净,擦到年太后身边,还将她手里的茶杯端出来擦了擦,又放了回去。
等全部收拾完了,年太后才回过神来。脸上的悲戚之意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放下冷了的茶,挑眉看着她道:“你吃得苦吗?”
沈归燕恭声道:“苦都是被人逼着喂下的,既然不得不吃,那还不如就要嚼碎了吞干净。”
挺有想法的啊,年太后挑眉:“那你觉得当宫女苦吗?”
“还好。”沈归燕笑了笑:“年太后待宫人和善。”
“哀家和善?”年太后瞪大了眼睛,指了指自己,好像有些生气:“你给我出去院子里跪半个时辰再回去。”
啥?沈归燕傻了,夸她呢,怎么反而还要受罚?
“去去去,看你还敢不敢说我和善!”年太后摆手喊了一声:“秋瑾!”
秋瑾嬷嬷进来,拿了一对东西,给沈归燕从脚套到了膝盖,再藏在裙子下头。
“拉她出去跪给大家看看,哀家对新宫人也是很严厉的。”年太后一脸严肃地道。
沈归燕愣了,被拖出去按在地上,脚上却是一片暖和。
秋瑾嬷嬷方才给她套上的是塞了棉和隔水布做的脚套,将她整个脚和腿都裹着,温暖极了。即使跪着有些累,好歹也不怎么受罪。
年太后这是什么意思?
☆、第102章 只是个宫女而已 钻石加更闪亮亮
沈归燕没有想明白,一脸的凝重。旁边的宫女们都出来看热闹,这可不得了,有两个宫女转身就往东宫跑,去门口的小宫女那儿一阵嘀咕。小宫女眼睛一亮,又传话去了太后身边的大宫女那儿。
文太后正在宴请顾丞相,顾朝北作陪。三人的面前,放着的不是佳肴,是一个红木盒子,上头有金锁,钥匙在顾丞相手里。
这是原先写好的先皇遗诏,顾丞相说了,上头写的是传位于太子明寻。但是明寻已死,遗诏不得成立,也就只能作废。现在他们要商量的,是怎么处理这个东西。
烧了吧?对先皇不敬。留着吧?好像是个容易惹是非的东西。
“干脆拿去给我做个枕头好了。”顾朝北笑嘻嘻地道:“谁会去把枕头拆开来看啊,是不是?这面儿上的花纹还好看,布料也上乘。”
顾丞相脸都青了,万分不满地看着顾朝北。能坐上皇位也全是他的运气,现在已经是皇帝了,还这样没个正经,将来明室还怎么在他手上振兴?
眼下文太后锤炼听,天下依旧是文家的,他身为丞相,只能继续忍辱负重也就算了,还半点从顾朝北身上看不见希望。
真是作孽。
文太后笑道:“皇上既然喜欢,那就叫人拿去做成枕头,丞相不必这样严肃,如今咱们都是一家人。”
“臣明白。”顾丞相拱手,拿出钥匙就将盒子打开。文太后刚想伸手去拿来看看,那边顾朝北已经扯出来随意玩耍,扫了上头两眼道:“字可真好看,把明寻改成我的名字就更好了。”
文太后收回手去,轻斥道:“别胡闹,改先皇遗诏可是大不敬之罪,你担当不起的。”
顾朝北吓得连忙坐直了身子。
文太后正要笑他,身边的芳华便进来低声道:“太后,北宫那边,刚分过去的新宫女不知为何得罪了年太后,冰天雪地的,被罚在院子里跪着,看着好生可怜。”
芳华的声音很小,顾丞相离得近都没有听见。但是顾朝北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听得十分清楚。
新分去北宫的宫女没别的了,只有沈归燕。
顾朝北脸上还带着笑,看着手里的圣旨,当没听见一般。
文太后抿唇,笑骂道:“我就知道年氏不是个好对付的,可怜的姑娘,别把命丢了才好。”
芳华轻笑着退了出去,文太后转头看着顾朝北和顾丞相道:“来,我们用膳吧。”
山珍海味,歌姬舞姬都进了东宫来。三人分开各自坐下,用膳看舞,好不快活。
顾朝北一直很投入,半分走神都没有,中途还对着下头跳舞的舞姬抛了好几个媚眼。
注意,是皇帝对下头的舞姬抛,不是人家舞姬主动。
文太后看得哭笑不得,本来还想观察看看他会不会心疼沈归燕,哪知道这厮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半点不为所动。
这下她也才终于完全放下心来,高枕无忧。
沈归燕跪得快睡着了,旁边的小绿才跑过来扶她:“半个时辰到了。”
“嗯。”沈归燕起身,腿上的东西竟然还没有被雪打湿。但是太厚了,站起来都有些困难。
小绿同情地扶起她来,道:“很难受吧?回去暖和一下,你这样子怕是要生冻疮,很难受的。”
沈归燕很想告诉她其实还好,但是一想到这一遭是因着夸年太后得来的,也明白了些个中道理,干脆就一脸痛苦状跟着小绿进屋子去。
“宫里要选官女子,内务府倒是把咱们的用度给缩减了。冬天只有一床被子,新被子都领不到。”小绿拿了点炭来点了,呛得直咳嗽:“你是富贵人家出来的,想必没受过这样的苦吧?”
沈归燕低笑,她哪里没受过?小时候在沈府,住的地方是好看,可是冬天的被子和炭从来也没给够过,她才不怕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