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曼点头,宁明杰就是个与世无争的人,原著中不用他做什么,皇帝都赶着给他升官,大概是这朝代沿袭了魏晋时候的当官看面相之风,不然这些个得宠的皇子臣子,也不会都是天人之姿了。
正感叹呢,就见柳嬷嬷进了院门,远远地看见她在,迟疑了一瞬。
“去替我到厨房拿点点心。”陌玉侯转头对季曼道。
“是。”季曼点头,转身就走。陌玉侯借故支开她,怕是有什么她不能听的?
前脚跨出院门,桑榆后脚就贴在了院墙上听着。
“夫人给侯爷写了信。”
“哦?不是就在府里么?为何要写信?”陌玉侯低笑一声,眉眼舒展开来,眼里有些孩子似的别扭和高兴。
“奴婢不知,侯爷先看吧。”柳嬷嬷将信递了上去。
“新裂齐纨素,鲜洁如霜雪。
裁为合欢扇,团团似明月。
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
常恐秋节至,凉飚夺炎热。
弃捐箧笥中,恩情中道绝。”
这是一闺怨词,字字句句都带着悲伤又害怕失去恩宠的惶恐,想怒斥负心人,却又只能委委屈屈地将自己比作团扇,想博君怜爱。
宁钰轩嘴角高高扬起,起身道:“走吧,天冷用不着团扇,也去箱子里看看她好不好。”
季曼连忙转身往路上跑,要是陌玉侯出来就看见她,那就完蛋了。
这男人的真心像是裹在层层纱帘之后,她看不清摸不明,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别付了真心给这人,不然,可能连渣都不剩。
跑到前头的拐角,季曼果断右拐去南苑方向,与蔷薇园的方向相反。既然陌玉侯过去了,那就说明她今天不用伺候了,只要现在避开就行。
在一处花圃边停留了一会儿,看着陌玉侯去得远了,季曼才松口气,一转头却差点撞着一个人。
宁明杰拿着瓷瓶,有些惊讶地看着她,眉毛挑了挑,却没问话。
季曼四处看了看,没有其他人,这个被皇帝重视得很的宁大人现在穿着一件白色绣银蟒的袍子,比较没形象地蹲在花圃边,看样子又是在收集花上雪。
“表少爷收集这么多雪,到底是要做什么?”季曼有礼地退后一步,低声问。
宁明杰将手里的瓶子装满了,轻笑道:“做冷香丸,大夫说要秋露冬雪,雪以花上雪为佳,这个冬天过了,我要的东西也就齐全可以做了。”
冷香丸这个东西,季曼只在红楼梦里头听过,没想到这里也有。那什么冬雪十二两,秋露十二两,也真是够折腾的。
“府上谁人病了么?”季曼多问了一句。
宁明杰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袍子:“家母曾经患病,有野和尚说这种药可以治。我今年得这方子,家母却在今年年初走了。”
也就是说,这个东西是做给他死去的母亲的?
季曼觉得,男二不愧是男二,比起宁钰轩的阴晴不定和阴险城府,面前这朵男二简直是天山雪莲啊。多孝顺有木有?虽然戴着面具,但是也明显好看得让人不敢直视啊有木有?
热血稍微沸腾了一下,季曼就被屋檐上掉下来的一团雪给砸冷静了。
她是来替聂桑榆完成心愿的,又不可能在古代呆一辈子。除了爱上宁钰轩,其他选择统统不能让她回去现代,激动个什么劲儿啊。
叹息一声,季曼依依不舍地看了宁明杰一眼,淡定地将头上脸上的雪给拂掉:“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嗯。”宁明杰顺手过去折了一支梅花给她:“你院子里的梅树剪得有些难看了,这个拿回去插花瓶吧。”
季曼:“……”
院子里那梅花,是陌玉侯剪的……
忍住笑,季曼接过梅花道了谢,转身就回非晚阁。可是走着走着总觉得哪里不对。
嗯?宁明杰好像没有很讨厌她?季曼停下步子,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人还站在原地,见她回头,也愣了愣,将头淡淡地转开了。
原著里的男二,是为了护着女主,对女二简直是深恶痛绝啊。当然也是因为聂桑榆做的事情的确过分。而现在从头来一遍,她规规矩矩的没有朝人下手,男二也就没有讨厌她了?
那是不是说明,结局已经改了一半,至少她不用死了?季曼心里一阵激动,当初拿出证据来让女二得到报应的人就是宁明杰啊!
原先还以为她不管怎么做,大体情节都应该是一样的,没想到,还真是能改变命运。
蔷薇园里芙蓉帐暖,温婉的眼睛显然是哭过了,红红的,脸上却带着欢好后的娇羞。
宁钰轩下巴抵着她的头顶,叹息道:“你为什么不能乖巧一点?总是这样让我操心。”
“我哪里不够乖巧?”温婉轻哼了一声:“你最近对聂桑榆那么好,是摆明了要我吃醋。然后我吃醋了,你还说我让你操心。好的坏的都让你一人占尽了,我怎么办?”
宁钰轩低笑一声,低头看着温婉的脸,忍不住吻了吻她的眼睛:“好了,不要同我置气了,与聂桑榆一起出行是贵妃的意思。如今贵妃复宠,皇上断了聂家大部分人脉,却又开始忌惮皇后一党的势力了。要不是我执意保你正室之位,这位子怎么也是要给聂桑榆的。”
温婉皱眉,随即又舒展开:“正不正室倒是没什么要紧,只要能一直陪在你身边,我便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