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想,来到楚家后,信号屏蔽解除,秦川速度倒是很快,至少他把楚衍叫来了,只是已经没必要了。
白素看着楚衍,温温一笑,良久,她开口说话了,声音很轻,她说:“楚衍,你来了。”
“素素……”楚衍眼神很红,看着面前狼狈的女人,他的妻子啊!可他一直以来都让她遭遇了什么?
凝滞的步伐被白素淡淡喝止,她不生气,说话轻飘飘的,仿佛风一吹,人就消失了。
白素对楚衍说:“你站在那里,好好看着,今天你的家人,是怎么逼迫我的,是怎么往我心口上插刀的?”
白素对楚修文说:“爸,这一巴掌,真想还给你,但谁让你是我长辈呢?所以,你打我,我受了。”
“今天发生在这里的一幕,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所以也请你们不要忘记。”这话是白素对在场每一个楚家人说的。
茶杯应声落地,碎成好几片,楚修文下意识护着陈惠,顾维复杂的看着白素,唐天瑜抱着楚文绪躲到了一旁。
楚衍双眸猩红,脸色惨白,惊痛吼道:“素素——”拔腿奔去,但终是晚了。
“啊——”
陈惠偷偷瞄去,险些昏倒。
白素竟然把碎片插进她的右手背上,力道极大,竟直直贯穿了她的整个手掌。
不疼的,真的不疼,废手没资格喊痛的。
“从今天开始,我跟楚家恩情两消,若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阴戾的话语,仿佛从地狱里涌出来一般,声声含血,字字含恨。
楚家书房,到处都是死一般的寂静,隐带微微的喘息声。
楚衍忽然沉默了,没有发怒,仿佛一夕间万念俱灰,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白素手中的鲜血滴落成行……
耳边响起一道女人的话语声:“别忘了,楚衍也是楚家人。”
是谁呢?哦……是他的奶奶。
“烦请各位咒我早死,一旦我死了,楚衍也便自由了。”
这一次,他听清楚,这是素素的声音,她在笑:“血脏了楚家圣洁高贵的书房,人血总比狗血金贵,希望没有辱没贵宝地。”
她说:“我这就滚,不招各位嫌了。”
那天,白素背影决绝,好像几欲乘风而去,似乎万事放下,疲惫到了极点。
楚衍追出来,他叫她:“素素……”
她步伐微僵,没有转头,微微叹息道:“楚衍,若还顾念夫妻一场,请帮我好生照顾白墨。”
很久之后,他问她:“你……要去哪儿?”
“离开你的庇护,给那个人一次杀我的机会。如果他动手,楚衍……”她顿了顿,然后声音滴水成冰:“哪怕他是你最亲的人,我也杀。”
他苦笑,“如果我阻拦呢?”
“楚衍,连你也要逼我吗?”她也笑,笑容中却含着无言诉说的泪。
“好,我不逼你,也不让你为难。”他声音发颤,一句话说出来,竟这般艰难:“你走吧!我不拦你,再也不拦了。”
他拿什么脸来拦她?
她说:“保重。”
“珍重。”良久,他听到他说道。
那天,白素每走一步,就感觉背后有人在拿着刀在切割她的背,有一种莫名的疼,在心里经久盘旋。
一直隐忍的眼泪,背向而驰时,终于转化为灼人的热度,她抬起左手捂住她的脸,但仍有大巴的眼泪灼伤着她的掌心纹络。
楚衍不会懂。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从来都不认识他,若不相识,便不会相爱,若不爱,便不会深痛。
至少目前看来,她的痛苦都是楚家给予她的,或她本人原因,但又怎能没有楚衍的原因呢?
她不怕,什么都不怕,她最怕的是背叛,最恨的也是背叛,任何人都可以背叛她,唯他不行,但伤她最深的那个人却是他,却是他的家人……
那天,楚衍看着白素的背影,一点点的远离他的视线,手指一直插在裤袋里,只因他的手在发抖。
嘴角扯出一抹微妙的弧线,似是在笑,但更像是在哭,但如果细看的话,会发现那张脸一如往常,找不到一丝泪水的痕迹。
那天,楚衍像是一只被唤醒多时的猛兽,在家人的惊呼声里,握紧那只刺进白素右手的瓷杯碎片,手心鲜血淋淋。
“从今天开始,我卸职总统一职,S国总统楚衍不复存在。”楚衍声音很低,甚至说的很慢,但就是这样的声音却让听者觉得很冷,每一字都带着寒冰利刃,狠狠的插进了楚家人的心窝处。
“楚衍——”顾维不敢置信的握着楚衍的肩,惊怒道:“你是不是糊涂了?乱说什么呢?”
陈惠完全惊呆了,就连唐天瑜也像被人抽走魂魄一般,一时失去了任何反应。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楚修文的语调犹如冬日寒风,寒冷澈人。
“家不全,何以治国?”楚衍自嘲的笑了笑,朝陈惠三人跪下:“我此生,双膝只跪父母长辈,临别之语寥寥可数。白素生,我生,她死,我死。”
那天,楚家人脸色悉数苍白无比,看着楚衍的背影,眼底带着不敢置信和惊愕。
那天,唐天瑜猝然昏倒。
那天,顾维紧紧跟在楚衍身后,狼狈跌倒在地,前任总统夫人趴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失声痛哭。
她绝望的瞪着楚衍的背影:“你难道连妈也不要了吗?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啊?楚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