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氏板起脸:“他皮实着呢,挨两下又不算什么。”
李明林伤在屁股上,坐是没法坐了,只能在两人身边徘徊:“看到妹妹没事就太好了,你不知道,你那天流了好多血,把太子吓得啊……”
昭氏瞪他:“伤不疼了是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李明林立马闭上嘴,心有余悸地捂着屁股,他被昭氏打了十大棍,现在看见母亲还怵得慌。
“我还是读书去吧,稷妹和阿娘肯定有话要说,我不打扰你们!”李明林被昭氏看得心慌,连忙贴着墙溜出去,不一会又探头回来:“稷妹好容易回来一次,我去给你做你最爱吃的蜂蜜鸡,一定要在家吃顿饭!”说完风似的溜了。
昭氏摇摇头,从一旁的梨木柜里取出两盘糕点:“这么大的人了,还跟孩子似的。”
明稷示意有钱她们都出去,把门掩上:“阿娘。”
她解开右手上的绸带,问昭氏:“阿娘,我这伤,到底是怎么伤的?”
昭氏准备糕点的手一顿,放在桌子上的那只手纤细修长,白皙的皮肤称得上吹弹可破,可是从手腕到手肘却有一条歪歪扭扭、丑陋至极的疤。
“我磕到了头。”明稷的话仿佛在解释什么,实际上她更希望昭氏为她解释这伤,不,解释李明楼的事:“有些事记得迷迷糊糊的。”
昭氏嘴唇动了动,对她贴身的嬷嬷说:“去请曹神医来把脉。”说完她看向女儿:“头还痛不痛?”
明稷摇摇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有些坐立不安,抚摸着右手上的疤,看向门口。
昭氏叹了口气:“什么都想起来了?”
“我……”
明稷想说什么的,脑海里的一幕幕像电影一下飞速闪过,快到让她抓不住,她一下子颓了下来,拉着昭氏的衣角:“阿娘。”
“殿下在查李明楼。”
昭氏心里一个咯噔:“稷儿你说什么?”
“他一直让迅奴在虚城和崤地秘密调查李明楼的事。”明稷垂着眼帘,心说原主到底给她留下了一个什么惊天大锅啊。
这要是让太子知道李明楼就是她,她就是李明楼——
明稷浑身打了个颤!
那是什么修罗场简直无法想象!
昭氏连退了两步,扶着桌子差点没晃过神,她脑子里一瞬间闪过无数种可能,最差的结果无异于太子知道这个秘密。
可是如果太子知道,就意味着他同时反应过来太子妃婚前女扮男装与兵营一群男人同进同出的事。
昭氏有点头晕,昭氏站不住了,她扶着桌子慢慢坐下来,抓过女儿的手心狠狠打了一下:“你这丫头,从小到大都让我不省心!”
“夫人,曹神医来了。”晚嬷嬷推开门,请进来一个白胡子老头。
这曹神医穿着一件翠绿色的长衫,胡子和头发已经全部白了,在颔下扎了个小辫子,看着不太正经。
他昂首阔步走进来,给昭氏拱手:“李夫人。”
昭氏连忙站起来还礼:“曹神医,还请神医给小女再把一次脉。”
曹神医翠绿的衫子在明稷面前一晃一晃的,她看着老头布满沟壑的脸和睿智的眼神,将手递过去:“劳烦神医了。”
曹神医捻着胡子仔细探她的脉,又仔细查看她的脸色和后脑勺磕出来的伤:“怪,真怪。”
“按说你脑中的淤血不该化得如此之快的。”
曹神医问:“可有头晕、眼花、心悸等症状?”
明稷摇摇头:“偶尔会头痛,但是一会就好了。”
“你当年的伤太重,苏醒后导致缺失了一块记忆,但你好像……”曹神医一边写着药方,一边紧锁眉头:“或许是李老大人保佑吧!”
他将这一奇迹归为先祖保佑,明稷听得云里雾里,问道:“那神医,我的手?”
“只能好好将养着了,经脉全断,老夫将其全部接起来容易,但是想要和完好无损的比,肯定是没办法了。”曹神医写完方子吹了吹,交给一旁的晚嬷嬷。
昭氏一直密切关注着曹神医说的话,看着女儿的手直叹气:“多亏神医,否则稷儿这手肯定是保不住的。”
她的伤是被大刀从手臂内侧劈下去造成的,整个小臂的经脉尽断,能恢复到如今已经是个奇迹了。
明稷点点头,向曹神医情深意切地福了一福:“多谢您。”
曹神医避开半个身子:“你是世中身份尊贵之人,老夫受不起你一拜。”
他举止有些方外高人的风范,明稷吩咐有钱取来诊金——是整整十锭黄金:“曹神医请一定收下。”
那神医也没有拒绝,吩咐药童面不改色收下以后,难得对明稷笑了笑:“娘娘出手阔绰,老夫虽身在方外,奈何膝下还有几个嗷嗷待哺的徒儿。”
明稷笑着摇摇头,她明白的,人都是要恰饭的嘛!
“老夫再送娘娘一句良言。”曹神医认真道:“凡事莫要较真,当退则退。”
明稷听得一愣,十分想拽着这老头晃,你们世外高人说话都是说一半留一半的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