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流言她都听了,大婚第二天太子就搬回王宫住去了,上下都传言太子妃不得太子喜爱,迟早是要被剥去一身荣光的。
联想这几日朝堂上发生的事,昭氏眼泪就止不住地流:“到底是咱们家里拖累了你!”
明稷握着昭氏的手:“哪有什么拖累不拖累的,他本来就不喜欢我。”
这话听在昭氏和徐氏耳里只觉得更心疼了,昭氏劝说:“你本是新婚,为娘的不该说这些,可咱们女人一生都在宅院里,得自己寻些活路,若是巴巴儿盼着夫君过日子,这日子才是过不下去的!”
昭氏的认知如此清醒,明稷倒是松了一口气:“阿娘,我晓得的。”
“那两家可给你难受了没有?”昭氏很是担心姜、岑两家侧妃为难女儿。
“那倒是没有,她们都是顶老实的。”
徐氏柔声说:“那姜侧妃是嫡出的姜婉,我在闺中见过一次,资质平庸,不见多聪明;陪嫁的姜三年岁大一些,也生得漂亮,与姜婉差不多,是个绣花枕头,另一个姜家十一娘才十二岁,心思不深。”
“岑家的侧妃是岑霜,比起姜婉这位心机就沉多了。”徐氏想了想:“岑四不足为惧,倒是那个岑七,殿下还是注意一些为好。”
岑七?
明稷将岑七的一番话同昭氏和徐氏说了,徐氏说:“果然如此,岑七打小养在岑夫人身边,同岑霜关系好,一条心,俩人加起来,比鬼都难斗。”
昭氏也很同意:“不过这两丫头是聪明人,不会随便同你为难,你倒是先担忧一下姜家那几个——那真是……”说着露出一副嫌弃的脸色:“世家女儿也有三六九等,姜三若不是她姨娘还算得宠,哪有媵来东宫的机会。”
明稷认真听着,将这些信息全记了下来。
时辰不早了,李家人不能久待,该回去了,昭氏依依不舍地看着女儿,说:“稷儿保重,要多吃饭,让伺候的人注意一些……你的手上有伤,受不得冻。”
都是些零碎小事,明稷却听得鼻子都酸楚了。
李家人走之后,明稷抽出刚才昭氏悄悄塞来的东西——是两张大额银票,心说原身的家人当真疼爱她,这让现代父母早逝的明稷感到了一丝久违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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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明稷用完晚膳在临华殿的园子里散步,郢都地处长江以北,这个季节到处落了雪,有钱撑着油纸伞,小心翼翼扶着她:“殿下可小心一些,这些日子冰在化,滑得很。”
临华殿非常大,除了建筑还有大片的园子,种了时兴的花草树木,就是这个时节万物凋零,什么都没有。
明稷很享受这片刻的宁静,紧张多日的心才慢慢舒展下来,看来她还是可以在这个时空过得惬意的。
“有钱。”
有钱应道:“诺。”
“我问你啊,最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明稷问道,下午昭氏和徐氏来的时候,就觉得她们总是欲言又止的,当时没来得及问,现在想起来了。
“这……”有钱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最后还是气不过地说:“奴婢听说,前几日,太子殿下在朝堂上向王上提议重罚将军,还说要让将军受刺面之刑!”
“后来公子沉向王上求情,王上才取了个折中的法子,两年罚俸,三年不得擢升。”
明稷抬手去攀折一枝梅花,折下来后才发现梅竟然是罕见的绿色,她拨弄着,说:“原来是这样。”
“恕奴婢多嘴,您和太子殿下大婚才几天啊,他就要发落将军。”有钱红着眼:“将军和几位少爷这么多年为太子殿下当牛做马、建功立业,他怎么能这样对您!怎么能这样对李家!”
若不是碍着规矩,有钱怕是要骂起来了。
明稷将花递给有钱,拍拍她的肩:“好啦,别生气了。”
“奴婢是为您生气!”
有钱噘着嘴:“奴婢说句大不敬的,太子殿下还不如公子沉呢!好歹人家还为将军求情了!”
“有什么好生气的。”明稷叹口气,说:“你真当求情的就是好人,请罚的就是坏人?”
李闯的罪过,说重不重,说轻不轻,主要看进言的人怎么求,明稷问:“若你是王上,百官众口一词为阿爹开脱,你会怎么想?”
有钱一呆,明稷道:“是不是会想他平时是不是擅笼络人心,贿赂百官,才有这么多人替他求情?”
这还挺难理解的,有钱一副纠结的样子:“您是说太子殿下为将军请罚,还请对了?”
明稷微微一笑说:“是啊。若此时有人力谏重罚阿爹,并且此人还是阿爹顶头上司,王上又会怎么想啊?”
“是不是会想,我这儿子大公无私,并未结党营私啊?”
“您怎么知道啊。”有钱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但还是不忿地嘀咕:“殿下既然是好心,为什么不说啊?”
因为她笔下的男主,就是这种人啊——就是闷骚啊!
明稷乐呵呵又折了一枝盛开的绿梅:“回去寻个瓶子,插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