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笑语略懵,嘴巴微张——丢到乱葬岗喂野狼?这是真是假?
想到宁王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长相,她又在心里肯定了这个想法:宁王殿下,确实像是会这么做的人!
“笑语…笑语一定勤勉学习。”唐笑语连忙道。
沈寒托着下巴,微微思量。旋即,他温柔一笑,道:“没有师傅指导,你便是自学,也学不出个所以然。这样吧,笑笑妹妹,你若不嫌弃,我这个小大夫可以指点一二。”
沈寒虽热情,但唐笑语哪里敢应?连连婉拒道:“谢过沈大人好意。只是,笑语卑贱,到底不大合宜。”
“你是不是害怕王爷生气?”沈寒瞧出了她的忧虑,笑道,“你放心吧。你与别的男人说话,他或许会命人将你丢出王府。但和我讲话,他大抵是不会生气的。”
唐笑语还是摇头拒绝。
沈寒见了,有些扫兴,很怅惘地叹了口气:“唉,你怎么对我这般戒备?我可是个大好人。”
沈寒这副失落的样子,令唐笑语都觉得惭愧了,好似拒绝他的好心,便是什么天大的罪过。
也正是因此,唐笑语也不如起初那样,对沈寒满心忧虑了,甚至还觉得这位大夫似乎挺是平易近人的,与其他人不同。
唐笑语不答应和他学字,沈寒有些无趣,摇了摇头,便和唐笑语道:“你忙罢,我先出去了。”说完,就长吁短叹地出了齐园。
唐笑语看着沈寒的背影,心里直泛嘀咕。
这位大人,怎么就想教自己学字了呢?
***
宁王不在,唐笑语便得了闲。但晚膳后,宁王回府了,她就忙碌了起来。
霍景回到齐园时,显然有些倦惫。不过,他还是如往日一样,要在纸上写点儿东西再行休息。
看到霍景在桌案前坐下,唐笑语便明白,她又得和墨块砚台过不去了。
霍景阖着双目,轻揉眉心。他本在闭目养神,但听见耳旁衣袖悉索的动静,难得地有了开口的兴致。
“方才本王回来,遇着了沈寒。听他说,他想教府内的丫鬟仆从写字。”霍景道,“唐笑语,你可识字?若是不识字,可叫沈寒收下你这个学生。”
唐笑语闻言,脑内登时掠过沈寒的提醒——稍有不慎,得罪了宁王,便会被宁王派人丢到乱葬岗上喂野狼。你贴身伺候着,哪一天因为不识字而惹恼了他,该怎么办?
丢到乱葬岗上喂野狼!
喂野狼!
狼!
唐笑语可不想被丢出去喂野狼。于是,她连忙答道:“识得一些字的,还懂一些诗。”
“哦?”霍景睁眸,目光淡淡扫去,“你懂得诗?懂些什么?念来听听。”
唐笑语满脑海里,都只有今天新鲜从沈寒那里学到的诗。于是她干巴巴地说:“嗯…我知道一点儿辛,辛幼安的词。‘闲来闲去几度,灯火门前笑语’。幼安年过半百后,在山林间生活,见到乡野村庄景象,有感而发,得了这两句诗。”
她说罢了,自己小舒一口气。
房间中一片静默。
唐笑语壮着胆子,窥视一眼,恰好瞥见霍景的侧颜——他的面色,似乎陡然变得极冷,隐隐有点儿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思。
“你……”霍景的声音中,竟有几分危险,“你看到那张纸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笑笑:没错,我发现你在小纸条上偷偷写我的名字了。
第17章 崴脚
“你看到那张纸了?”
霍景这么一问,唐笑语还真不知道他在说哪张纸。只是王爷的语气听着实在不好,像在生气,她就连连摇头,答:“不曾见过。”
“哦?”
唐笑语小声说:“今日遇到了沈寒大人。是他教我的这两句诗。”
霍景闻言,面色略略好转:“他真是有兴致。难怪与我提议,要教下仆识字,原来如此。”
唐笑语讪笑着点头,说:“沈寒大人心肠仁善,令人敬佩。”
霍景不多说话了,就着灯火翻阅信件文书。那烛台上焰芯子慢慢晃着,偶尔噼啪一跳,跃出白色的光火。绵长的影子投在墙上、窗上,屋里寂静得仿佛落针可闻。
唐笑语就守在霍景身后,看着他一直坐在桌案前。霍景一直不喊她磨墨端茶,她自管自杵着,竟觉得有些疲困,忍不住眼皮打起颤来。但这可是在宁王跟前,她若当真犯了困再犯迷糊,只怕是要被罚,因此只得努力打起精神来,把眼神光在四处乱转着。
忽而间,她突然想到,若是这宁王府有个女主人,也不知会是什么模样?
宁王殿下虽二十好几了,但一点也无娶妻的意思。瞧他平日里作息,也是非军务即办公,闲暇时办个宴会,好像都是用来招待权臣的。她不懂朝政,只听着英嬷嬷私底下嘴碎过,说王爷办这个会、那个会,还不是为了敲打某某,拉拢某某?
王爷这样冷的性子,也不知会喜欢怎样的女人。那些京城的高门贵女们,想来也不愁嫁不出去;有点儿资本挑剔的,兴许都不喜欢王爷这样的男人,更喜欢温柔儒雅之人。
她想着想着,掩着口小小打了个呵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