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敬冬歪头打量陆珣,循着目光找到一无所知的阿汀。他勾起嘴角,发出一声百转千回的‘哦~’。
“眼神很不错嘛。”
迎着陆珣满脸的穷凶极恶,他笑眯眯继续道:“练字有偷看的一半用功就好了,北通大学为你开大门。”
手指点点‘阿汀’俩字,他撒腿就跑。
陆珣一下跳上桌子,又猛地俯冲出去追击他。
阿汀被椅子翻到的声音吓到,抬头,瞧见两个年岁相当、身形相当的男孩子打成一团,无奈叹气:“你们怎么又打架啊?”
哥哥最近的恶趣味完全转移到陆珣身上,动不动捉弄他笑话他,还故意掐掐她的脸皮招惹他。
于是早上打晚上打,睡前醒来继续打,起初妈妈还扛着扫帚两个一块儿教训。后来习以为常,不许大家管,随他们打得你死我活。
“哥哥。”阿汀伸出手:“你先把毛巾给我吧。”
不然等你俩打完,就没有干净毛巾擦头发了。
“我也想给你,但你得叫陆珣停下来啊。”
爱摸老虎屁股的宋敬冬跑得飞快,生怕落在陆珣手里,死路一条。
这小子不经笑话诶。
好像对他积怨很深诶。
“陆珣,你们停一下再玩好不好?”
陆珣停下来了。
啧啧。
再野还得乖乖听阿汀的,这就叫做死穴。
宋敬冬得意忘形地转悠毛巾,冷不丁被他抢走。
“你抢毛巾干什么?又不是我要用。”
宋敬冬做好逃跑准备,陆珣白眼以表鄙夷。
丢人现眼的家伙,光会拉亲妹妹出来当挡箭牌。
他没再搭理宋敬冬,只把毛巾丢到阿汀脑袋上。
“谢谢。”
阿汀的视野被毛巾遮得七七八八,手指握住毛巾一角想拉下来,又在毛巾下看见,他朝她走近了点。
陆珣饭量不小,还挑剔,只有大块大块的肉和鸡蛋得他的欢心。这一点不管林雪春怎么训斥威胁都没用,他的筷子绝不宠幸素的瓜果蔬菜。
夹到他碗里吧,眼不带眨筷子一扫,把你的心意丢地上去。猫凑过来嗅嗅,也不感兴趣,扭过去用屁股对着你。
林雪春被气个半死。
只有阿汀耐心说道理,他听得不耐烦了,偶尔愿意啃两口。
这三五天下来,陆珣稍微长了点肉,早晚两次涂抹药膏,腿上的伤痕浅淡很多。
唯独那五道深刻的钉耙伤,医生说,怕是要伴他走过一辈子。
阿汀正对着它们,不禁仰头问:“陆珣,你还疼吗?”
伤不太疼,这话倒让陆珣轻微疼了一下。
“不疼。”
他敷衍回答,双手压在毛巾上,粗鲁地给她搓搓头发。
他的亲近总是来得突然去得突然,阿汀生怕自己的躲避、大反应会让他感到自作多情,会伤害到他的高傲,因此总是不动。
乖乖的任他扒拉。
“名字会写了吗?”阿汀公正严肃地说:“要检查的!”
很有小老师的派头。
陆珣对写字这玩意儿没劲,太没劲了。那两个字长得半点不像他,搞不明白有什么好写的。
但阿汀这执拗的大眼睛又把他看得心虚,好烦的,干脆拿毛巾挡住,假装没看到。
“很讨厌写字吗?”
阿汀稍有失落:“这样的话,我们好像没办法一起上学了……”
宋敬冬点头:“到时候只能阿汀上高中,你留在家里等她。”
陆珣动作一顿。
“县城离村子太远了,要是阿汀住校,大概……一星期,也就是七天回家一次,在家里呆两天。这两天里还要写作业。”
“不住校也很累,早上要五点起床,七点到学校。下午五点半放学,七八点吃完饭写作业,然后睡觉。”
宋敬冬远距离叹气:“上高中好忙哦,陆珣就让他自己回山上玩去吧。”
陆珣毛巾一丢,凶巴巴转身又去揍他。
“我就说两句实话而已,你生气什么啊?”
宋敬冬明知故问,嬉皮笑脸跑出去几十米远。
鸡飞狗跳闹一大场,两人满头大汗,还得阿汀给他们端水。
宋敬冬趴在桌上,喘着气说:“阿汀,咱们下午上山溜两圈。”
上山还能干什么?
陆珣耳尖微动,嘴里蹦出一个‘钱’字。
他知道山上有草药,草药能换钱。钱是个好东西,能买肉,能买玩具,还能让小姑娘高高兴兴的。
“可是宋菇……”阿汀迟疑。
三天前宋菇抱着一堆杂草走进中药堂,得知杂草换不来钱,便在里头又吵又闹又骂又摔。似乎弄坏了昂贵的草药,惹得老大夫怒不可遏,小伙计一脚把她踢到外头去。
这桩丢人现眼的事传遍十里八乡,宋敬冬听了,决定按兵不动一段时日,看看宋菇下一步举动。
才三天就改主意了?
阿汀不解。
宋敬冬付之一笑招招手,想凑到阿汀耳边说话,谁晓得陆珣这坏骨头偏要夹在他俩中间,不准任何人在他面前说悄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