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过什么样的苦,又忍过什么样的事?本公主乃堂堂梁国公主,区区夏国竟也有女人敢欺负本公主?”
听着她有些好奇的意思,玉梅赶紧将以往发生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唯恐她不在意,特意往夸大里说。
门内传来拍桌子的声音。“岂有此理!本公主出生到现在,连皇兄也不敢对本公主说一句重话,这些人竟敢如此欺我!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若不十倍偿还,难泄我心头之恨!”
玉梅听她有斗志,心里一喜,故意激她道:“可娘娘如今眼睛不好,又能如何呢?”
“叫那老太医回来为本公主换药!”里面的人终于松了口。
玉梅只觉全身都要没有力气了,这还只是劝她换个药而已。可她立即咬牙爬了起来,去追走远了的太医。
玉梅已做好了面对更艰难的日子的打算,可第二天早晨当她唤醒已无昼夜之分的阿缘,端上依旧粗糙的早饭时,阿缘虽皱着眉,却还是一声不吭地乖乖吃了下去。
除了惊讶,玉梅心里更多的是惊喜:“娘娘,您记起一切了?”不然怎么会肯吃东西?
“没有。”阿缘的断然否认让她的心沉入了谷底,但紧跟着又被捞了上来:“不吃饱怎么有力气想怎么对付那些女人?从来只有本公主欺负别人,还未有被欺负的事,花再久的时间,本公主也要一桩一桩地讨回来。”
第23章
皇帝并不常来,加上被她气走的那一次,一年里统共也只来过两次。他第二回来的时候阿缘正指挥着玉梅在树下搭秋千,天气晴好,她依然梳着发辫,穿着素色衣裙,不施脂粉的脸庞看着像是未及双十年华。
“低了。”阿缘坐了坐:“抬高些。”
玉梅便将绳子缩了缩,阿缘坐上去,又嫌高了。如此来来回回好几次,折腾了半日,她才勉强满意了。
可这满意也并没有维持很久。玉梅力气小,绳子系得不结实,阿缘晃着晃着就摔了下来。
“噗嗤!”她听到有人笑。
“你还敢笑?”阿缘恼羞极了:“本公主长到这么大,还从不曾这么丢脸,你竟然还敢笑!”她生气地抬起手:“还不快扶本公主起来!”
“不是奴婢……”玉梅低声解释,扶着她起身。
“这儿只有你我,不是你笑,难道是秋千笑话本公主?”
玉梅看了看刚踏进宫门的皇帝,以及他身后的公公,她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笑的,该怎么说?
“奴婢请皇上万安。”玉梅行了个蹲礼。无论如何,行礼不会错。
阿缘揉着腰的手僵住了,怒意也是。
“原来你笑我?”她惊讶地说道:“你明知我最讨厌在人前丢脸,竟然还笑我?”
玉梅侧过脸,疑惑地望着她。主子说的话听起来有点怪怪的,像是对最熟悉全然无隔阂的人说的话,可是,她与皇上眼下并不是啊……
“朕不知道你最讨厌在人前丢脸。”皇帝淡淡地说。
阿缘“咦”了一声,问玉梅:“他是谁?怎么我们梁国皇帝换人做了?”
玉梅脸色白得像纸一样。
“娘娘,您早已嫁到大夏了……”她的声音颤抖着:“娘娘又不记得了?”
“大夏?是夏国么?”阿缘皱着眉,似在思索:“本公主难道不是在梁国皇宫?那你又是谁?”
“言氏的眼睛再养一段时间应当就能复原,只是疤痕尚需更多时日消退,也许是数年。至于她为何忘症复发……请皇上恕罪,微臣暂且看不出缘由。”太医跪倒在地上,不敢抬头。
玉梅取过轻纱依旧为她覆在眼部。阿缘安坐着,语气淡然:“看不出也没关系,我是无关紧要之人,太医诊治不出病症也无需紧张。”
“娘娘!”玉梅看见坐在一旁的皇帝变了脸色,赶紧小声劝她:“皇上特意来看望娘娘,又寻太医来诊治,怎会当娘娘是无关紧要之人,娘娘不该说这样赌气的话,应当感怀皇上恩德才是。”
“我没赌气啊。”阿缘一脸无辜的表情:“我在安慰太医,你听不出来他很害怕么?而且本公主没说错啊,且不论我的婚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以我梁国公主之尊,便是犯了天大的错,再低的位份也该有一个才对。可如今并没有,只能被称作言氏,可见已是无关紧要之人,太医诊不出病因也不必害怕受罚。难道本公主的推断有错么?”
玉梅看她神色确实不像在赌气,倒像是在同人论说道理,可想起她惯常流露的公主脾气,一时拿不准主意了。娘娘莫名其妙地突然又不记得一切,而她没能早些发现,这个打击已经够大了,令她不能像从前一样做出确信的判断。
“娘娘既然并未赌气,也该先感念皇上恩德。”玉梅赔笑道,一边看她的脸色,一边偷偷打量皇帝的表情。
“这倒没错。”阿缘点了点头:“皇上坐在哪边?”虽然看不见,但总不能对着一堵墙说感谢吧?
“奴……奴婢扶您!”玉梅没想到她这么好说话,心安了许多:“娘娘,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