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小弟子们闻声好似身后有野狼追赶一般,速度登时快了一倍。
妙芜打开栅栏一边的小门钻进去,和谢荀并肩立着。
“小堂兄,你在碧游观习剑时也要练习这些吗?”
谢荀转动手中桃枝,满不在乎道:“碧游观的练习可比这要严苛十倍,这算什么?”
比这要严苛十倍啊?
妙芜想象不出来是什么样子,便问:“究竟是怎么个严苛法?”
谢荀目光放远,似乎陷入了回忆当中,过了好一会,妙芜才听见他说:“会死人的那种。”
妙芜心头猛然颤了一下。
会死人的那种。
却用如此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来。
妙芜不禁想到那日谢荀被罚时,她在他背上看到的累累伤痕。
那些伤痕又真地只是鞭伤吗?
“对了小堂兄,我听三娘子说你的御符之术学得甚好,你若得空,能不能指点我一下?我昨天又被三娘子嫌弃了。”
谢荀轻哼一声:“你觉得我看起来很清闲吗?”
不等妙芜说话,他又忽然笑了一声,伸过手来在妙芜发间揉了一下。
“我明日便要同家主启程去金陵参加金陵大会了。”
“所以?”妙芜捂着被揉乱的头发抬头看向他。
谢荀侧过头来,唇角隐带笑意:“所以你还是到家塾里跟先生好好学吧……”
“等我从金陵回来,若是心情好,我再看看要不要指点你一两手吧。”
妙芜问:“那你要怎么才会心情好?”
谢荀笑而不答,把桃枝往妙芜怀中一抛,拍拍手走了。
妙芜双手接住那桃枝,心中莫名。
这……丢给她根桃枝是什么意思?
妙芜带着那桃枝回去,叫宝翠把桃枝插到一只美人觚里,琢磨了半天,还是没明白谢荀到底是什么意思,结果她当夜就失眠了,躺在被子里翻来覆去,最后实在睡不着,便从被窝里爬出来,用意识叫了几声系统。
系统没有回应。
她这才忆起功德值告罄,系统估计又睡过去了。
妙芜下了床走到美人觚旁,把桃枝上的花瓣一片片扯下。
“你说谢荀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心情好?”
“怎么样才能心情好?”
……
桃枝当然不会说话,最后妙芜把花瓣拔光了,终于把自己折腾困了,这才爬回床上沉沉睡去。
翌日妙芜按时来到祠堂,还未进规诫轩,便见监督她抄写家规的小弟子站在书桌前,双手抱头,大呼:“禽兽啊!丧心病狂啊!”
妙芜差点以为他失心疯了。在门边站了一会,才提脚迈入,问:“你怎么了?”
那小弟子转身,面上十分悲痛。
“九姑娘,你还没听说吗?金陵的凤凰台,被人炸了!”
——金陵凤凰台,那可是金陵大会的会场。
会场都被炸了啊……
那小弟子握紧拳头,用力地捶了一下桌面,悲愤道:“凤凰台被毁,金陵大会也不得不延期。这凤凰台可是有数百年历史的圣地,这炸毁凤凰台的人当真是可恨可杀!”
作者有话要说: 谢荀:本来打算出差的,结果一早听说会场被人炸了。
妙芜:所以呢?
谢荀:你不是要我帮你补课?
妙芜:真的吗?小堂兄你真地愿意教我吗?
谢荀:我当然不能白教你。
妙芜:那小堂兄你要怎么才愿意指点我?
谢荀【笑而不答】
妙芜:……
怎么办,忽然觉得小堂兄笑得好可怕。
第26章 兄长的笔记
谢家二当家谢泫的书房内。
南轩窗下的茶几前,谢荀看完远从金陵寄来的书信,便将信纸放到一旁,眉心微攒。
“二叔,金陵洛家的意思是,当年那萧氏……魔头的余党死灰复燃了?”
谢泫用火钳拨了拨小炉里的炭火,待得炉上水沸,便提起陶壶,将沸水注入茶壶中,沏了一杯茶放到谢荀手边。
谢泫放下陶壶,叹气道:“不仅如此。萧氏魔头坐下护法九尾天狐当年并未身殒,反而一直藏身于金陵。直到前些日子那天狐数次夜探帝王墓,才为金陵洛家所察,洛家将计就计设下陷阱伏击天狐,未料得那天狐在金陵尚有同党,一时大意叫那天狐脱身,一路南逃而来。我本打算以太岁诱它入瓮,却没想到家中有内贼相助,又叫那天狐侥幸逃脱了。”
谢荀眉头愈发紧锁,“这天狐上人身之后,难道就没有办法分辨出来了吗?”
谢泫道:“我已去信蜀中宫家,索借问心琴。问心琴下,真言自现。我之所以没有大张旗鼓地进行盘查,便是希望暂时稳住那天狐,等问心琴到。”
窗外的海棠花树忽然微微颤动了一下。
“谁?!”
谢荀眸光一凛,指尖凝出一道剑气便要放出。
“……是我。”
妙芜怀中抱着一本砖头厚的家规,从树后探出半张脸。
少女身形窈窕,穿一身嫩芽黄的纱地衣裙,腰间束着一抹轻如云烟的白绦,勾勒出纤细的腰肢,立在日光之下,柔软如同春天新发的柳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