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恐惧将他惊醒。
窗帘被拉开一小块,房间半明半暗,犹似梦境。
他手弯起,立刻便察觉躺在怀里的女人已经不见了,被子紧紧裹在他身上,依然温暖,房间很安静,像只有他一人,如果不是枕畔落下的两根长发,他几乎以为昨晚的一切也是个梦。
顾琼琳走了?
……
洗手间传来轻微响动,叶景深紧拢的眉头松开。
她还在。
他快步走过去,不期然间与从洗手间拐出来的顾琼琳迎面撞上。
她已经换上常服,厚实的昵子外套与牛仔长裤,没有化妆,脸庞素净得很,身上有股潮湿温热的水汽。
隔着两步距离,他已嗅到她身上传来的洗发水与沐浴露的香味,看来她早就起床并且洗过澡了。
她正歪着脑袋,拿着毛巾吸着湿漉漉的长发,长发侧披左肩,露出了右边洁白修长的颈线,那上面,有些引人遐想的红印,
“我帮你擦。”他温柔开口,伸手要接去她的毛巾。
顾琼琳见到他,也是一愣,视线匆匆从他身上扫过。
他只穿了长裤,半身/裸着,在冷春的清晨里带着烫人的热度。紧/窄的腰身与结/实的胸腹,被他身后的光线勾勒得十分迷人,可让顾琼琳觉得窒息的,却是他胸前的红痕与肩头的牙印。
就算她一觉醒来,脑袋发涨,什么都想不起,她也知道,那些痕迹是她的杰作。
顾琼琳很快低头,不再看他。
“不用了。”
冰冷的语气提醒他,天亮了,她也醒了。
她很快速地搓着长发,与他交错擦肩,走到了沙发旁边。
叶景深这才注意到,她的行李早已收拾妥当。
“你要走?”他迈步到她身后,声音微微沉去。
“十一点半的飞机回去。”她单手擦头发,另一手在包里拔了拔,检查有没漏掉的东西。
“阿琳,我们谈谈好吗?”叶景深道。她声音太静太冷,和昨晚判若两人,就如同昨晚一切都没发生,而他在她眼里,也只是个普通的熟人。
她还来不及回答,手机便响了。
魏卓年打来的电话,催促她下楼,时间已经不早,他们还要赶去机场。
“卓年,我知道。你们不用上来了,我十分钟后就下去,在大堂等我。”
她简单地回答了一句便收线。
“阿琳……”叶景深咬牙拉了她的手臂,将她转过面对自己。
她手一松,毛巾落到地上。
“我没时间和你谈,他们已经在楼下等我。”她终于正眼看他,“如果你想谈的是昨晚的事,那没必要了。我喝了酒,我的错。你把它忘了吧。”
毫无温度的话语,从天堂到地狱的转变,让他的温柔冻结。
“你知道你昨晚跟我说了什么吗?”
“不记得了。”
“你说你爱我!五年!”他低吼出声,心里恨不得将这个固执的女人拆吃入腹,好让她这辈子都离不开他。
顾琼琳甩开他的手,从沙发上拿起围巾,一圈圈绕过自己的脖子。
“醉鬼的话你也能相信?你怎么当上叶氏总裁的?”
叶景深看了她两眼,勾唇笑了。
“是吗?醉鬼的话不可信?那什么才可信?你和霍行川的婚姻?”
他说着,缓缓踱到床边。
顾琼琳已坐在沙发上穿鞋,闻言并不抬头,只是很肯定地回答他。
“是。”
叶景深愈怒便愈笑。
“顾琼琳,你和霍行川之间,什么都关系都不存在,这个婚姻到底真实在哪里?”
他说着,将床上凌乱的被子一把掀开。
顾琼琳穿好鞋站起,视线正好落在了床上,脸色瞬间红起。
洁白如雪的床单正中,有团刺眼的红。
所有人都以为她早就是霍行川的女人,就连叶景深也不例外。
可原来,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你和他毫无关系,无爱无/性,所谓婚姻只是个幌子,我不管你想替他隐瞒什么,但无论什么都不值得你拿自己未来的幸福去冒险。嫁进霍家,你就真的无法回头了。”
顾琼琳深呼吸着,平息心头陡然窜起的颤意。
太刺眼了,那抹红。
但似乎,她心里并没后悔这个错误。
“你不愿意承认爱我,我不逼你。但你宁愿选择这样的婚姻关系,却不愿意给我哪怕一点点的机会?你对我公平过吗?顾琼琳,我要的不多,一个机会而已,我能证明我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爱你。你想要什么,我都愿意给你,哪怕是这条命,我也可以给你……”
“够了!够了,叶景深,不要再说了。”顾琼琳无法再听下去,她努力呼吸着想要更多的氧气来去除窒息的感觉。
她迅速背上背包,拉上行李箱,转身朝门外走去。
一边走,她一边开口:“对不起,太迟了。”
迟了整整五年。
叶景深站在原地,在她踏出门口时再度开口。
他的声音已然平静。
“过两天,我会去找你。若你到时仍不愿回心转意,你就直接告诉我,你从没爱过我。五年前不爱,五年后也不会爱。我会如你所愿,此生不再与你相见。”
……
一趟旅行,本是顾琼琳三年来难得的假期,不想却被意外频出的状况搅得疲惫不堪,她的心情差到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