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沈浩初清了清嗓。
秦婠立刻收回目光:“不了,我喝汤。”
秦望顿时诧异地盯着她——受了个箭伤,连性子都变了?
一时间秦婠老老实实吃完饭,被秋璃扶下去休息,桌旁只剩沈浩初和秦望二人,秦望由衷佩服:“妹夫,你用了什么办法才把她管教得服服帖帖?”
沈浩初哑然失笑。
哪有什么办法,不过就是“卓北安”三个字。
从前她就敬畏卓北安,有限的几次接触中,她在他眼皮下面都是规规矩矩的,现如今这名字余威犹存,她还没缓过劲来呢。
早知道这名字管用,降得住她就好了,他也不用总是苦恼她那不安分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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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驿馆里的小厮跑进跑出,开始收拾行囊,预备第二天一早离开东水城回京。
秦婠还是伤员,沈浩初连看着下人收拾行囊的活也不让她做,只交给秋璃去安排,秦婠百无聊赖,拿着本书坐在院里的树荫下看着。
院门敞开,清风徐来,她看得昏昏欲睡。
院外,秋璃将一方木匣递给何寄。
“夫人说一定要交给何公子的。”
见何寄不解地收下匣子,秋璃忙告退离去,也不等他打开。“啪嗒”,何寄缓缓拧开镂空雕花的木匣铜扣,打开匣子,金绒内衬之上放着小巧别致的簪子。
他双眸倏尔一睁,将那根玉兔抱桃簪子拾起,紧紧攥在掌心。
步伐轻挪,他悄无声息地走到小院外,从半掩的门间望去,看到树荫下的秦婠。
她正弯下腰去拾地上的书,牵到背上伤口,正疼得龇牙咧嘴,满面皱容。他将簪子往衣袖里一放,扔了木匣,推门而入。
秦婠见到他进来,不禁一愣,他已眼明手快地上前替她捡起了书。
自从那日过后,他们没再见过面,他连一个谢字,都还没向她说过。
如果安分退到“何寄哥哥”这个身份,他们还能有些许联系,那他……认了。
“谢谢。”秦婠接下书,垂眸回避了他的目光。
怎么能一样呢?他不是何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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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沈浩初正将崔乙叫到身边问话。
离京数月,京城和家中发生的事他一无所知,才与秦婠相逢她便重伤,很多事她都来不及说,而他也不想拿这些事烦她,如今回京在即,沈浩初少不得把崔乙叫来问个清楚。
崔乙所知之事,自然不比秦婠详细,但发生了哪些大事,他却是知道的。
“夫人在应天府关了两天才被卓大人提到大理寺去,听说夫人在应天府的大牢里受了一夜站笼之刑,差一点就要遭拶指之刑,卓大人救下她时,她连路都走不了。应天府尹陆大人执意夫人有罪,卓大人与其在皇上面前争了一夜,才还了夫人清白。”
崔乙将秦婠受冤屈之事说了一遍,沈浩初又问起秦婠可曾受刑,他便补充道。
话听到这里,沈浩初本就冷凝的脸愈发黑沉,无法克制地将衣袖一扫,桌案角落里堆的一撂文书“哗啦”落地。
“陆觉,乔宜松……”他的拳头重压在桌上。
这账,回京后好好算。
作者有话要说: 啊,冲向完结。
第148章 缠绵
“说什么谢字,你这伤因为我而起,我还没向你道声谢呢。”
何寄蹲在秦婠藤椅旁,专注地望着她。她头发懒懒半绾,将脸遮得小而苍白,病容犹重。
“你别放在心上,此前你帮过我许多次,我也没向你言谢,就当是……还你恩情吧。”秦婠淡道,目光落在书上,指腹刮着书页边缘,有些焦灼。
“只是……还恩?”他语气一黯,手在袖中攥紧那根玉兔抱桃簪。
这是在划清界限,楚河汉界,互不相扰。
她没回答,他便自言自语:“还是要谢的,你伤了这么多天,我也没来看过你,抱歉。你的伤口可还疼?”
“不疼了。”秦婠按住书,朝门外张望。
何寄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她打断。“秋璃——”她高声唤人。秋璃从院外匆忙进来,看到何寄在一怔,胡乱打了个招呼,便听秦婠道:“扶我回屋吧,我有些累了。”
“是。”秋璃收拾了书,扶起秦婠,目光自何寄身上好奇地扫过。
“失陪。”秦婠朝何寄略一颌首,转身离去。
何寄只将那簪子悄悄地捏紧,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屋门前。他只是想见见她罢了,没有别的打算,她却冷漠得一反常态。
那疏离的眉眼,刺得人发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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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婠没办法再像从前那样面对何寄。
即便他有何寄的皮囊,她也无法再自欺欺人,他不是何寄,只是一个借着何寄皮囊靠近她的人,她也不想弄清他上辈子吝于付出的感情,缘何在这一世汹涌而来。
她给不了他任何回应,待回了京,便从此不再相见吧。
正怔怔坐在窗前想着,外头的珠帘挑动,有人朗声进来:“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发呆?”
却是沈浩初回来了。
见到他,秦婠那些苦恼都飞到九霄云外,她忙站起来,碎步走到他身前,破天荒福了福身,柔声道:“侯爷回来了。”
“……”沈浩初步伐凝滞。
“侯爷快坐,秋璃,给侯爷沏茶。”秦婠走到他身后,踮起脚,“我替侯爷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