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末不再说话,谁也没有想到在纽瓦克的比赛上,段钦输了,而且输了之后检查段钦的双腿却发现他的腿神经断裂。
这件事还是陈末死死压下才没有被爆出去。
若是肌腱、血管断裂也就罢了,但偏偏是神经断裂,恢复的可能性很小。
“说吧,你来做什么?”
“段钦,你也知道咱们俱乐部里面有多少人,之前Abel只教你一个,我现在过来就是想问问你,愿不愿意让他带一下崔浩?”
“现在队里面还听我的?”嘶哑的男声在空旷的房间里有了回声,像是放了很多年早已坏了的大提琴发出的声音。
“段钦,你别这样说,你为俱乐部做出的贡献大家都知道。”
陈末叹了一口气,他再看好段钦,段钦重回擂台的可能性近乎没有,他伸出手想放到段钦的腿上,却看到段钦的眼神后,生生停住。
那是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神,里面翻滚着黑色的浓稠墨色,像是下一秒就会倾泻而出,锋利的眸子像是一个草原上真正的猎杀者,只等着一个合适的时机就会扑上来咬碎他的脖子。
陈末惊出一身冷汗,看到段钦捏着轮椅的手臂上青筋毕现,那金属做的轮椅仿佛都不堪重负的发出嘎吱的声音。
陈末猛的站了起来,才看到段钦上腿上盖着的毛毯,松了一口气。
这是一个断腿的猎杀者。
“队里面的补贴已经打到你账号上了,你这几天想想去哪里修养,然后告诉我,我去帮你安排。”
门重新关上,房间里又恢复到原先的模样,一片黑暗,没有丝毫亮光。
沈薇酒从梦中惊醒,站起来去端水,然后顺便看了一下手机。
只一眼,沈薇酒手边的水便不小心被打翻了,在身上泅出一片湿痕,那湿痕就像沈薇酒的泪水一样,一点点的顺着衣襟往下滴溅在地上。
段钦瘫痪了。
这个热搜让微博拥挤了一整晚终于在半夜的时候恢复了,闪烁的亮光照耀在沈薇酒的脸上,网上爆出来的几张照片是段钦坐着轮椅从医院出来的样子。
男人锋利的眉眼,看着镜头,里面昏昏沉沉的没有一丁点亮光,而他的腿上盖着毛毯,像是一头沉寂的狮子。
沈薇酒纤细的胳膊盖在眼上,脑中闪过第一次看到段钦站在擂台上的样子,那时候段钦还很青涩,即使他打的很艰辛,却终究胜了,胜利的段钦像是整个人都在发着光,眼中的星辰像是要将她给吞噬。
她知道段钦有多热爱这个职业,那是他一直追逐的梦。
现在他的梦碎了……一切都没有了。
网上一片唏嘘,大家都知道,若是在擂台受过重的伤,很可能就会有创伤应激,就算那处好了,而再面临类似的情形也会影响发挥。
沈薇酒又点进去一个热搜,里面是在说段钦这次出事是因为收了对方的钱,附在下面的是一个视频,视频里面段钦带着帽子进了一个房间,出来时还拎着一个箱子,过了很久里面才出来另一个人,而那个人身上一闪而过的雄鹰标志代表着对方确实是段钦比赛那天敌对的人。
有人在黑段钦。
段钦不可能会做这个事情的 。
沈薇酒在那条微博下评论了一下,却接连收到不断辱骂她的评论。
——如花不如花:哪里来的舔狗,快滚
——飞飞:本来还对段钦有点可怜,现在看来搞不好是为了洗白,可能过几天那腿就好了呢
——戴着红领巾的小学生:咦,说不定那双腿不知道换了多少钱呢
沈薇酒没有管那些评论,而是有些慌乱的去看段钦的微博,他没有发一条微博,而之前的微博都已经被那些谩骂的人包围了。
段钦已经好几日没有睡了,反正腿上的伤也不会痛。
直到天亮,段钦将窗帘拉开,看到外面阳光,微微眯了一下眼睛,打了一个电话:“不用说……没事。”
然后他便开始等待,等待该来的事情。
没过多久,他的房门就被敲响了,陈末脸色难看的看着段钦,艰难的开口:“俱乐部派人过来想找你去聊聊。”
段钦点头,然后推着轮椅往外走,只不过他从来没接触过轮椅,推的十分艰难,有人想过来帮他,却听到段钦从嗓子挤出的一声怒吼给吓到了。
“滚。”
陈末揉了揉眼睛,然后转过身子。他看着长大的孩子自然知道段钦不可能受贿,但是俱乐部那边问他,他却实在不知道段钦那晚出去做什么了,准确说段钦出去的一整天他都不知道。
而现在俱乐部需要将自己摘出去,不能让段钦影响俱乐部的名声。
陈末看着窗户透过来的光,忍不住的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这些人替他们卖多少命都没用,等到你没用的时候,就会一脚将你踢开。
而在网络之后的那些人又了解什么?他们只不过打几个字,便可以否认别人一生追逐的事情。
陈末坐在丝毫没有动过的床上,双手捂住脸,痛哭出声。
等到这些都结束,他就送段钦去国外,他不想再让段钦留在这里了。
最终俱乐部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段钦收了贿赂,只能放段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