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娘知道五姐的想法,并不反对。甚至早早开始寻摸武将家的公子,不求嫡长,但求性情开明不用承担家业之人。
然而这一切安排,随着先帝的一道圣旨戛然而止。
“人人都羡慕我们出身高会投胎。确实比起很多日夜劳作食不果腹的人,我们何其幸运?权贵视百姓如草芥,孰不知弱肉强食,你自以为的高贵在真正的上位者面前,亦如蝼蚁。”
说到这,晏玉楼轻叹一口气,人都说酒壮怂人胆。几杯酒下去,她竟然对自己的死对头说了一大通肺腑之言。
今夜她的情绪真是有些不对对头,可是她并不想克制自己。
人活着,何必憋屈自己。
既然喝了,何不索性喝个痛快。一连两杯下肚,再倒第三下时,手被人按住。修长的大手按住她的手,那一刻的滚烫灼得两人齐齐心下一跳。
“晏侯,不能再喝,还要早朝。”
她飞快拂开他的手,放下了酒壶。轻抚着额头,感觉酒气有点上头。好在陛下年幼,并不像先帝在时那样一月有二十五天都要上朝。
“早朝啊,真是个不人道的事。”
天不亮就要上班,还不能吃早饭,一饭就是一上午。
烛火跳动,酒色美人皆醉人。
她眯着眼,看着对面的男人。男人的脸色没变,原本冷峭的脸被烛光映照,笼罩着一层暖色。恰似冰山融化下崭露的那一丝春意,令人心驰。
他看她亦是如此,粉染的双颊迷蒙的眼神。玉雕的容颜凝脂的肌肤,这样的长相放在一个男人的身上,真是暴殄天物。若是女子,该是何等风华绝代,必定冠绝宣京。
发觉自己在想什么以后,他身体一僵。
僵硬地起身,“夜已深,走吧。”
第17章 不睬
两人出了明楼,下人们跟上。
晏实狠狠瞪阿朴一眼,阿朴也瞪了回去。这叫什么事,主子们真是让人看不懂,为什么国公爷不坐轿子,又一起走路算怎么回事?
姬桑为什么放着轿子不坐,谁也不知道他的想法。他眼角的余光瞄到身边的人走路似乎有些虚浮,停了下来。
“我看晏侯爷酒气有些上头,若不然你坐我的轿子回去。”
晏玉楼连连推辞,“这哪里好意思?”
“侯爷不必客气,国公府离得近,我走走便到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略推辞后晏玉楼就不客气地同意。折腾一晚上,她急需回去睡一会。当下接受,道了谢。
这个男人,还算有些绅士风度。
回到侯府,面对老娘关切的眼神,还有看向送她回来的轿子时那欲言又止的表情,她不由抚了一下额,头有些晕。
“娘,我先睡一会,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闻到女儿身上的酒气,杜氏很是忧心,有心想问些什么,待瞧见女儿脸上的疲色立马转为心疼,忙催着她去睡觉。
睡了不到两个时辰,采翠将她唤起。洗漱更衣,换上朝服,趁着夜色匆匆离府,消失在清冷的晨雾中。
说来也巧,入宫门里与姬桑碰个正着。她念着借轿之情,脸带微笑刚欲打个招呼,却见那厮目不斜视从她身边径直走过。
这该死的傲娇!
她错愕不已,不过两个时辰,这家伙就忘记他们曾一起饮酒的事情。当真是无情的紧,翻脸不认人白眼狼一个。
“侯爷,下官瞧着国公爷脸色不太好。”礼部尚书檀桓随在晏玉楼的后面,一边拈着胡须,一边摇头晃脑。
“檀大人什么时候见姬国公脸色好过。”
檀桓一愣,“侯爷说得极是。”
姬桑的脸色今日分外难看,一宿未睡倒不至于让他如此。两个时辰前,他在自己书房里闭目养神,一不小心打了个盹。
正是那打盹的功夫,他做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梦。
梦中,他与晏玉楼一起似乎还在一起喝酒。晏玉楼醉眼迷离唤他鹤之,他受到蛊惑般竟然将她揽在怀中,两人依偎在一起。
惊醒后,他回想梦中细节,心跳得极快。
他不好男风,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这个梦提醒了他,晏玉楼处心积虑接近他,故意对他倾诉,定然是想扰乱他的心神。一旦他心性受到影响,必会心软。对方精于算计人心,自己竟然差点中招。
姓晏的,当真无耻小人也。
早朝不过应卯,年幼的永庆帝赵岳一团孩子气,根本听不懂臣子们在说什么。肉乎乎的小脸不感兴趣是看着跪了一地的臣子们,只有看到晏玉楼时才出现一些神采。
下朝后,晏玉楼被晏太后宫里的宫人叫走。永庆帝就在后殿等着她,背着手左顾右盼,看到她后小脸一喜,欢快地叫着。
“晏爱卿!”
赵岳为了咬清字,字字停顿一会儿。这样的称呼从一个四岁的小屁孩嘴里听到,当真是有一种违和的萌感。
“臣参见陛下。”
“爱卿免礼。”
晏玉楼极喜欢这个小外甥,长得粉嘟嘟的五官十分精致,肖似自家五姐。她看着他从襁褓中的婴儿长成现在故意摆出帝王威仪的小萌娃,很是稀罕。若不是君真有别,她真想抱起这个小家伙。
舅甥二人熟门熟路地进宫,直接去到晏太后住的西宫。西宫是宫里人的叫法,原名延泽宫,是先帝亲自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