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翘首长啸,吼出一长串“嗷呜嗷呜”的声音。
狼群就兴奋起来,再度向宁蕴发动进攻。
它们对宁蕴有莫名的敌意,火力都集中给了他一个人。
饶是如此,他仍分出精力照看皇帝。狼群疯了一般扑向宁蕴身上,情急之下,他一只手揽着皇帝的肩膀,一面说:“皇上,末将得罪了。”
他携着皇帝,纵身一跃,放到马背上。
他轻轻一拍马背,道:“陛下,您沿着大路直行,就能到回京。”
皇上问:“你呢?”
眼看狼群又冲了过来,宁蕴无暇同他多说,他朝马腹抽了一鞭子:“末将自有办法脱险,陛下请先行离开。得罪了。”
马儿受惊,长嘶一声,撒开蹄子就跑。
有三两只狼追过去,宁蕴立马骑上另外一匹马追过去,他抓起马鞍旁的箭筒里装的长箭,用力掷出。
三支箭正中三匹狼,它们纷纷倒地。
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郁,闻到血腥味的狼群也变得越来越兴奋。
宁蕴深知再这样斗下去,他迟早会命丧狼群。
他一狠心,提剑在手臂上砍了老长一条伤口,他从地上挑起一匹狼,三两下撕成碎片,再涂抹上他的鲜血,朝四面八方一扔,狼群顿时四散开来。宁蕴趁乱挽了缰绳,双腿一夹马肚,从狼群中闯了出去。
远处作壁上观的大狼见此情形,幽绿的眼眸里竟闪过几分很跳不成钢,它又长啸了一声,像一道闪电似的,朝宁蕴飞去。
宁蕴自伤一臂,流血甚多,那狼身姿矫健地就朝他扑来,对着他踩着马镫的小腿就是一口。
他以伤臂挽着缰绳,另一手则利落地挥剑刺向大狼。
大狼身子一侧,堪堪躲过他的攻击。它和宁蕴对视着,眼神凶狠,身子往后一扬,正要扑过去。它的耳朵忽然动了动,像是听到什么声音,立马转过身,朝树林里跑去。
它跑进林子里,又长啸了声。狼群闻声而去,转瞬间便各自如林,消失不见。
宁蕴手臂失血过多,又和狼群缠斗得筋疲力竭,眼前一黑,头往下重重一垂,就从马上栽倒下去。彻底晕了。
————
等他再次醒来,已经不知是什么时辰,更不知身在何处。
他迷迷蒙蒙睁开眼,身边一堆宫女守着。
“宁大人醒了。”宫女看着他,惊喜地说道:“快,快去禀告皇上。”
门口的宫女小跑着去了晨阳宫。
宁蕴艰难地撑起自己的身子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动也不能动,连抬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宫女忙低下身扶着他坐起,又在他枕下垫了个枕头:“宁大人,你现在千万不能动,太医说你的伤势过重,现在需要好好休养。”
宁蕴张了张唇,喉头干哑得厉害,声音都是沙哑的:“安平公主怎么样了?找到了吗?皇上呢?我现在在什么地方?”
宫女道:“国公府的火势已经灭了,公主安然无恙。陛下正在晨阳宫处理政务,多亏大人舍身相救,陛下亦无事。你现在就在宫中,陛下特意恩准你在宫里养伤。”
宁蕴闻言,松了口气似的,躺在枕头上,目光看向金线绣的帐顶,长吁了一口气。
“那就好。”
没多久,他就又沉沉睡过去。
再次醒来,皇上负手而立,就站在窗下。
宁蕴见状,就要撑起来请安行礼。
皇上也不摆架子,上前按住他的手,道:“不必多礼,你躺着就是。”
“谢皇上。”宁蕴道。
皇上含笑点了下头:“你当时就不怕吗?”
“怕什么?”宁蕴抬头看了他一眼,忽的想到他说的是什么,就笑着说:“自幼臣的父亲就教导臣,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此生生为宁家人,便要尽忠陛下。皇上生命陷入危险,臣岂有坐视不理的道理。是以,当时并未有多害怕。”
听他提起宁彦茗,皇上的眸子一下子就暗淡了下去。
宁彦茗一生忠诚,对他忠心耿耿。就连死,都是为他匡扶三皇子。对于宁家,他有说不清的愧疚。
但他的这点暗淡落到宁蕴的眼中则成了憎恶。
从前世到今生,除了陆晚晚,他最大的惦念就是为父亲翻案。
他的父亲岂是玷污妃嫔的淫贼?
但宦海沉浮,他察言观色的本事早就不似从前。
很明显,皇上不愿提及他的父亲,此时也不是提翻案的最佳时期。
他还得等,等下一个机会。
“此次你护驾有功,可有什么想要的奖赏?”皇上问宁蕴。
宁蕴淡淡笑了下:“臣毕生所愿,海清河晏,国泰民安,如今天下安宁,皆是陛下之功。若陛下当真要赏臣,便赏臣一斛今秋的新米。”
皇上闻言,朗声笑道:“卿有此心,朕心甚慰。如此,便依你所言。”
“谢陛下。”宁蕴嘴角扬起,笑意很浓。
又吩咐宫女好生照看宁蕴,皇上这才离开。
宁蕴看着他的背影,下意识抬手摸了摸左臂受伤的地方,伤口深可见骨,此时痛得厉害。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又觉得那痛意让他莫名的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