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晚晚这才反应过来,他这是真忘了。
谢怀琛笑着走进军帐,还没开口说话,就感觉屋里的气氛很压抑,很沉闷。
陆晚晚坐在上首,手中端了一盏茶,正轻抚茶杯,眼梢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校场的人都喜欢陆晚晚过来,她人很随和,又没什么架子,每次过来都会带很多好吃的,犒劳校场的兄弟。
然而,今天的气氛格外诡异。
陆晚晚的指甲特意用凤仙花染过,殷红欲滴,和蓝色建盏相映成趣,格外好看。
“你今天怎么来了?”谢怀琛笑问她道。
陆晚晚翘着兰花指把杯盖揭起,啜饮了一口老君眉,方才慢悠悠不阴不阳地说:“哟,现在我连这校场也来不得了?”
“不是……只是你也不找个人事先说说,我也好找人收拾收拾,这地方腌臜,怕脏了你。”谢怀琛讨好地说道。
陆晚晚嘴角扯起一丝笑意,笑得那叫一个阴森诡异,眼风如刀,扫过来直让谢怀琛惴惴不安。
“是谁多事把你叫过来的?”她说:“我这回来也不是找你的,我久不见修儿,思念得紧,故而过来看看。没事的话你就去忙吧,别管我。”
下首的裴翊修惊得惴惴不安,左是师傅,右是师娘,他谁也得罪不起,只好在夹缝中求生存。
谢怀琛一听她这语气,背上就流了半斤冷汗。上回她这个样子说话,还是前两年西域进贡了几个美人,那些女子也不知羞,一个个往他身上贴,他费了老大功夫才把她们推开。这事后来不知如何传到陆晚晚耳中去了,她整整折腾了他快一个月。
周围一圈等着看热闹的幸灾乐祸之徒,他此时也不便哄她,只得先随她去。
他道:“那好,修儿,你好好陪着你师母。晚些时候我们一起回府。”
修儿在呐喊,师傅不要啊。
如此一来,陆晚晚更是窝火,当场就下了他的脸,拉过修儿,说:“走,师母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酱牛肉。”
谢怀琛深觉事情不简单,可又想不明白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接下来两天,陆晚晚对他都没个好脸色。
早上他才起来,身边的人就不在了。晚上他回来,她就背对他朝里睡着了。
谢怀琛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这回把她得罪得有些厉害,他想啊想,最近没偷偷存私房钱,他又常常在军营里,根本没有别的女子近身,他甚至连坐骑都全都换成了公马。她生日也过了,他还费心备了礼,就在上个月,她很是满意。当晚他们还来了一场天人合一的大结合。
他抓耳挠腮,绞尽脑汁,终于在第三天想起来了,原来是他们的成婚七年的日子。
怪不得那日她一早起来就说听到了喜鹊叫,肯定有什么好事要发生。当时他还单纯地以为当天衙内会通知放旬假。
如今细想,原来那个时候她是在暗示自己。
谢怀琛惊出一声冷汗。
距离成婚纪念日已经三天过去,此时做什么都是于事无补,再要提起也是惹她不快。
他难住了。
这日他见谢秋霆带着弟弟妹妹在院子里玩耍,很有几分兄长的气质。他招手把谢秋霆喊过来,谢秋霆捂紧了小口袋:“我没钱了!”
“爹不要你的钱!”谢怀琛白了一眼这个白眼狼,有钱给熊灿灿买糖葫芦,也不支援他爹,小小年纪就心生外向。
谢秋霆听说自己银子得以保全,这才慢条斯理地走到他面前,问:“爹,你找我什么事?”
谢怀琛犹犹豫豫,不知该如何问出口。
谢秋霆眼神不屑:“你又惹我娘生气了?”
“也不是……我就想让她高兴高兴。”
谢秋霆看他的眼神更加蔑视了:“你也别跟我装了。张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你又惹她了。别说了,你自己拿上搓衣板找她去呗。”
谢怀琛犹豫了下:“这回的事,恐怕搓衣板搞不定。”
谢秋霆一脸“孺子不可教,朽木不可雕”的眼神看向他爹。他朝谢怀琛招招手:“过来。”
谢怀琛就把耳朵凑过去,谢秋霆趴在他耳边低语一阵。
片刻后,谢怀琛将信将疑地问:“真……可以吗?”
“试试,死马当活马医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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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谢怀琛早早地就回去了。
回去之前,他特意去酒楼订了陆晚晚最爱吃的饭菜,又命丫鬟将院子布置了一通。夹道两边还特意放了两排大缸,缸里放了陆晚晚最喜欢的荷花。他把一切布置妥帖稳当,这才亲自去潘芸熹府上接回陆晚晚。
陆晚晚神色不咸不淡地:“你今天回来得倒早啊。”
谢怀琛就去揽她的肩膀:“这段时间大营里忙,也没什么时间陪你。今儿是个特殊的日子,所以我想早些回来陪你。”
“今天有什么特殊的?”陆晚晚眸子往他身上一落,不解地问道。
谢怀琛笑道:“回去你就知道了。”
他故意卖关子,陆晚晚知道他有意示好,切了声就没再理他。
到了府上,谢怀琛忽然捂着她的眼睛,神秘兮兮地说:“你先闭上眼,我带你走。让你睁开你再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