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他出手比刚才更加凌厉,杀招疏影横斜笼罩他全身,要将他立毙剑下。
厉芜尘再无腾挪之地,眼看就躲不过这招,却依然不肯拔剑。
苏雪遥和静慈师太齐齐惊呼:“不要!”
谢衡月手一顿,头脑清醒了一点儿,他那一剑中途变了方向,剑气喷吐,厉芜尘身后一棵大树发出巨响,竟然被谢衡月的疏影横斜的剑气拦腰砍断。
厉芜尘虽未直接中剑,但也被谢衡月剑风扫到,被震飞了出去,跌坐在草地上。他苍白的脸更加苍白了,显然受了内伤。
静慈师太忙求情道:“王爷,厉施主被杀手组织断剑谷养大,个性古怪不通世情,王爷莫要与他生气。”
苏雪遥也有点焦急,对谢衡月道:“郎君,他……”然她心中想到厉芜尘刚才那番话,又不由羞窘万分,说不下去,转身便向山坡下去了。
谢衡月一剑挥出,厉芜尘始终不拔剑,他心中也颇感无趣。他怒火已经发了出来,一时竟不想挥第二剑。
他见苏雪遥又羞又气,转身便走,心中一乱,再不想分神理会这个脑子有病的杀手。
什么天下第一杀手,原来是个登徒子。可恨自己背了风流之名,却从来不曾真个有什么风流举动。
谢衡月一边想,一边追上了她。他拉她的手,她却轻轻甩脱,谢衡月不由心火上涌,拦腰便将她抱了起来。
苏雪遥不由一声惊呼,回过身来,却被他深深吻住了。
他一边吻,一边道:“娘子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为夫该如何是好啊。”
月光明亮,秋风飒飒。他们两人这一番追逐,远离了众人。
苏雪遥为我喘着气,她伸手推着他的肩膀,让他放她下来。
然而谢衡月却吻得更加用力,他的臂膀非常坚实,他紧紧压制着她的一切反抗,用力吻着她,让她意乱情迷,吻着她,直到她没有丝毫力气,在他怀中化作了水,浑身皆变得柔软起来。
谢衡月这才意犹未尽地放开了她。他低声在她耳边道:“等你毒解了,半年后我们便圆房吧。”
苏雪遥不由脸红了。在那瞬间,他们皆想到了厉芜尘刚才粗鲁的言辞。
夜凉如水,秋风吹过,发黄的蒿草晃动着,谢衡月搂着她坐在草地中,随手摘了一朵淡黄色小菊花,便插在了她的发上。
苏雪遥伸手将那小花儿摘了下来,待要扔掉,却觉得月光下它显得十分可爱,一时有点儿不忍心。
谢衡月凑了过来,握着她的手,使劲儿一吹,花瓣被他吹散了,她手里只剩下光秃秃的花蕊。
不等苏雪遥抱怨,谢衡月张嘴就将那嫩黄的花蕊吞到了肚子里,还顺势咬了咬她的手指。
苏雪遥又气又笑,然而谢衡月却抬起脸来,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道:“有我在,就要看着我,别的人,别的事,别的花儿,皆不能夺走你的目光。”
苏雪遥被他这样理直气壮的占有欲惊呆了:“夫君,你……”
谢衡月收紧了搂着她的臂膀,低下头去,望着她黑亮的眼睛,如今他们已经生死相许,他终于敢吐露一二自己的心事:“我就是如此。娘子你怕我么?”
苏雪遥脸一红,扭过脸去轻轻道:“不怕,然夫君莫要如此,不日便要进皇城,夫君人前不可如此了……”
谢衡月婚后一直沉湎与他小娇妻的温柔乡,闻听此言,才发现,他们甜蜜的新婚时节将要过去了。
明日战后,他将正式宣告加入夺嫡斗争,他再也掩藏不住自己的力量。他风流纨绔的形象将成为过去。他恐怕很难再如此无所顾忌地与她温存了。
他一时惆怅,轻轻问道:“娘子,在你梦里,厉芜尘救了你很多次,那你们,你们可曾……”
苏雪遥听他吞吞吐吐,既想装大方,又有点咬牙切齿。不由忍俊不禁,偷偷一笑。
她轻轻伸手抱住了他的胳膊道:“王爷总是跟我说,梦是反的,梦是假的。梦里的皆不作数。”
谢衡月咬着她的耳垂,恨恨道:“王妃怎么这句话记得这么清楚。该记着的事儿,却当耳边风?”
苏雪遥被他咬得身子一颤,不由搂紧了他的臂膀,她喘息着低声道:“夫君,梦中我也不曾与他如何。倒是夫君你,不知梦中还想着哪家娇娘……”
谢衡月闻言心中大定,捏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吻上了她的唇:“娘子吃醋的时候,比平常伶俐百倍。我这边厢说厉芜尘那个混蛋,你在这里就开始编排起夫君啦?”
说着便将她压在草丛里,肆意温存起来。而她低喘着,也悄悄搂上了他的腰。
前尘往事如流水,只需惜取眼前人。
却听远处传来了闷雷一般的隆隆炮响。两人皆一惊。
他们从草地里坐了起来,原来已经月上中天,这边的将士去偷营了。
随着炮声,那灿若繁星的两军帐篷中间出现了火光,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喊杀声。
他们站了起来,望着远方,滚滚黑烟升向了月夜。
谢衡月轻轻说:“我也得出发了。娘子等我回来。”苏雪遥投入了他的怀抱,一言不发地抱紧了他。
皇宫万寿殿里,隆庆皇帝睁开了眼睛:“我好像听到了炮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