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一眼注意到那随手将外套扔在沙发上,耳朵上扣着手机回身打电话的男人,容浅脚步微微停顿。
无论多么寒冷的天,莫尊依旧一身单薄的挺阔衬衫西装裤。
单手插在口袋里,安静听讲着手机里的人禀告,偶尔沉哑声音应上一两句。
王阿姨从厨房里出来,恭敬询问道:“先生,早餐已经做好,太太还没起,要我去叫醒她吗?”
莫尊回身看了眼王阿姨,然后幽深的眸子抬起,视线直接摄住二楼上方立在栏杆前的容浅。
波澜不惊的眸子里幽沉似海,即使隔着这么远,容浅依旧感觉到他身上所散发的压力。
王阿姨跟着转身抬头,看到栏杆前的容浅,王阿姨笑道:“太太,早餐已经做好,就等着您了。”
容浅垂眼,她从楼梯上下来。
“先把方案弄出来,再跟我谈其他。”
莫尊站在沙发前未挪动脚步,脸上神色不悦,耐心已经耗尽。
容浅从他身边走过,耳边那低沉的嗓音似乎还能听到他压抑的怒气。
餐桌上,王阿姨已经摆放好了碗筷。
然后看了眼还在打电话的莫尊,偷偷跟容浅说,“太太,你劝劝先生点儿。一早上已经接了十多个电话了,这样下去对身体不好。”
容浅不由得扭头看向客厅,莫尊弯腰拿起茶几上的烟和打火机,从烟盒里抽出了根烟衔在嘴角,然后打开打火机外盖儿点燃。
邪佞的面容可能刚刚起床,上面慵懒还未褪去,此刻眉宇间却涌着积怒。
烟雾缭绕散发开来,他抬脚走向落地窗那边。
那暗哑的音律几乎听不到回答,容浅收回视线,她对王阿姨笑了笑,“谢谢王阿姨。”
“没什么的,小年轻这时候应注意点儿,免得到老了的时候才发现各类毛病都出来了。”
王阿姨只用每天早上过来打扫卫生,她将东西摆上桌之后就进了厨房。
容浅拿起块儿三明治吃着,她仔细去听客厅的声音,发现半晌没有一点儿音响发出。
但她知道他还在讲电话!
就在容浅快要吃好的时候,莫尊才挂了手机从客厅过来。
他直接拉开椅子在主位上坐下,面上的不耐怒气已经收敛干净。但那眉宇间的锋利,依旧存在,是与生俱来的。
容浅喝完碗里最后一口粥,然后抽出纸巾擦了擦嘴角,起身正要离开。
男人冷淡的嗓音从身后传来:“换上衣服,送你去健身房。”
容浅步子微顿,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往常都是七点半栗子电话便准时打来,她以为今天没打电话是不用去的……
事实上,侥幸心理在莫尊这里根本就不顶用!
容浅什么都没说,她离开了餐厅上楼去换衣服。
莫尊看着她身影消失的地方,眉头皱起,眸光深处晦暗不明。
——
一路上,车子平稳行驶目的地。
容浅转头安静地看着窗外一排排向后倒去的景象,身旁莫尊倚靠在沙发椅背上闭目养神,他们谁都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但就这份静谧,容浅放在腿上的双手,掌心汗腻腻的。
面上表现出的平静不过是表象,有他在的地方,她觉得连呼吸都是紧张的。
也不知道是在怕什么?!
车子在南环路段停了下来,离健身房不远,容浅就没让司机把她送到地方,她在这里下的车。
回身本想对莫尊说些什么,但他闭着的双目,似是已经睡着。
容浅到底没有开口,她关上车门后退了步,看着那辆迈巴赫消失在车流当中,转身正要走,身后传来一道讶异的声音,叫她的名字。
“容浅。”
容浅回头,刚才司机停车的位置,被那辆大红色小车占据。
车门打开,陆婕然脚踩着高跟鞋从上面下来,一头波浪发垂在肩甲上,妆容艳丽绝美。
“容浅,真的是你。”陆婕然看着她,眼睛里升起光彩,她向她走来,“你这是要去哪儿?”
容浅眉头紧紧拧着,上次分别她都不记得是多长时间了,若不是在这里再次碰到,容浅想——她会忘记记忆里的这个人。
她抬手拂去耳旁的一缕发,没有开口。
陆婕然反倒笑开,她道:“刚好这附近有家咖啡厅,要不我们去坐坐?”
“我约了教练,锻炼身体,时间快到了。”容浅婉拒地开口,从上次分别,她不觉得她们还有在坐坐的情分。
“是威斯堡俱乐部吗?”陆婕然显然对这里也十分熟悉,她立刻道:“我刚好也办了会员,要不我们一起吧。”
容浅抬起头,她看着面前画着浓妆陌生的女子,与人交谈她玩不来那种弯弯绕绕。
就直接开口,“我觉得我上次说的话已经很明确了,再聚没有多大的意义,好聚好散,还能给彼此留下个好印象。”
陆婕然脸上笑容有些僵硬,她眼睛里划过受伤,“容浅,我知道你在意我偷了你的画,最近我想了很多,是我错了,我一定会想办法弥补你……”
“不用了。”容浅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再抬头,她无任何转圜余地的道,“说这些已经没了意义,就诚如你用我的画儿,打响了自己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