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轿帘忽然被拉开,姜婉刚想问这马夫怎么也不通报一声便私自拉开轿帘,一抬头才发现是苏景云站在轿外。
虽然身后有人执伞,但终究风大雨大,他的发丝仍被雨淋湿,清秀俊朗的面容上,不免也落了些许雨珠。
姜婉没想到苏景云会亲自来接她,一时愣住。
苏景云看她半晌没反应,沉声道,“爱妃还不下马车?”
姜婉这才回过神来,带着几分窘迫下了马车。
此时却见苏景云一手从于皓手中接过伞柄,一手自然地将姜婉拉至怀中。
姜婉被他的举动惊了一惊,不自觉伸手推他,却听苏景云低声在耳边道,“别动。”
“我……我……”姜婉窘迫不已,旁边又有不少人,不好同他生气。
“雨大,你靠近些。”
苏景云言语自然,并无半点轻浮之意。姜婉这才没有继续反抗。
苏景云搂着姜婉,往一处草棚走去。等到了落座之处,才将脸烧得通红的姜婉放开。
“眼下环境所迫,委屈你了。”
姜婉原本有些生气,却见他神情凝重,也没戏谑地称呼她为“爱妃”,猜想这里或许发生了什么。再转头,才看见陈诞正跪在一旁地上,战战巍巍地发着抖。
“陈知府这是……?”姜婉疑惑。
“陈知府不是胆子大得很么?怎么,王妃问你话,你在此发什么抖呢?”苏景云坐到姜婉身边,言语冰冷,睥睨着陈诞。
“卑职……卑职却有失误,这治水之事,卑职也是头一回办,难免……难免有做得不当之处……”
“放肆!失误?你知不知道,你这失误会害死多少百姓?你担待得起吗?”
从未见过苏景云这样生气,姜婉明白了七八。看来,不仅是百姓安置有问题,这河堤治理上,问题更是严重。
陈诞吓得趴到地上,带着哭腔道,“王爷饶命。卑职……卑职已经尽力了……”
苏景云强忍怒气,对于皓道,“去把方大人叫过来。”
方炎快步走了过来,跪于苏景云身前道,“方炎在此。”
“方大人,陈知府所犯之罪,已罪不可赦,烦你记录在案,回京向皇上禀报。如今治水之案,本王会亲自处理,但事关重大,还需要方大人相助。”
方炎拱手相应。
姜婉看了眼跪在地上的陈知府,对苏景云道,“王爷,安顿的百姓妾身已经看过了,不少妇孺都已染上风寒,秦大夫这几日都要去那边看诊,恐怕会很辛苦,希望王爷派两个侍卫前去相助。”
陈诞听闻姜婉说的是“风寒”而不是“瘟疫”,以为他们并未发现,心里即刻松懈了许多。
“来人,先将陈大人安置府中,没有本王的允许,不得外出。”
“于皓领令。陈大人,请吧。”
说罢,便将陈诞押解回他的知府中。
“王爷怎么不将那陈诞直接关入大牢?只是软禁府中,不怕他跑了?”姜婉不解。
“现在毕竟是在他的地盘。这夔州的问题,冰封非一日之寒,若现下就把他逼急了,怕对我们不利。再者,给他留些薄面,此后我们也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原来如此,还是王爷想的周到。”姜婉看了眼四周,确定没有他人可偷听,方才低声对苏景云道,“王爷,刚才陈知府在,我不得已有事隐瞒。那城中被安置的百姓,并非风寒,而是瘟疫!”
原以为苏景云会很意外,却没想他万分镇定道,“本王早已料到了。看陈诞刚刚一直惶恐不安的样子,却在你说风寒二字后,神态轻松了不少。本王便知道远不止风寒这么简单。能在这种环境中滋生的,比风寒严重万分的,只能是瘟疫了。”
“那王爷不问我,为什么不在陈诞面前说实话?”
“是因为你一定发现了,患了瘟疫之人,远远不止他们让你看到的那些!”苏景云眉头紧锁,“哼,这些贪官污吏,究竟要祸害多少百姓才罢休?若本王此次不来,他们是不是打算就此瞒天过海了?!”
“王爷可有打算?”
“百姓瘟疫那边,还是要劳烦王妃带着秦晖处理了。方才你叫本王派几个侍卫,你看领多少去合适,便直接跟于皓说吧。”
姜婉柔声道,“无妨,我就要两个便够了。只是怕那陈诞狗急跳墙,他手下那几个小厮,鬼鬼祟祟的,让人好不心安。方大人和秦大夫都是文弱书生,要真的遇上了什么事,救不了百姓,怕是自己性命都不保了。”
“你怎么就尽想着别人?你从前不过是个足不出户的大小姐,可比那两个老头文弱多了。本王派去的侍卫,自然是保护本王的王妃的。”
姜婉闻言,虽不知苏景云何意,却不免娇羞。
“我……我不需要保护……他们应当不至于会有胆子动我。”
“你错了。他们若真的被逼急了,最大的可能便你绑了你来要挟本王。”
“那……你真的会被他们要挟吗?”姜婉不知脑子抽了还是怎么的,忽然不经思考便说了出来。一说完才发现自己问了这样愚蠢的问题,一时羞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