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交易,那就是平等的,当然不是指令。”徐琏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递给她,道:“请娘娘收下这个。”
徐莲接过瓶子,起开盖子嗅了嗅,不由动容:“这是给我的解药?”
“是的。”徐琏点头道:“天机阁早就不用此等下作手段统御下属了,只不过娘娘久居深宫,在下直到现在才得以见到您,所以……”
“这位新主子,倒是个有趣的人。”听到这里,徐莲心领神会地笑了笑,道:“听说原来的日月教教主沈慕归本是吐火罗胡人,却为何会继承阁主之位?”
“此中因果实在太过复杂,简单来说,就是主子得到了楚阁主的前任阁主之手谕,合法承袭了阁主之位。”
徐琏说的确实是实话:当年鬼谷子以术法附于楚陵之师身上,为了让自己得以继续统掌天机阁,手书密诏将下下任阁主之位传给了沈慕归——但他没想到,自己竟会在夺舍成功的最后一刻被“反杀”,结果让沈慕归侥幸捡回一条命不说,还白白得了阁主之位。
徐莲见状便不再追问,收下药瓶:“多谢先生。请问先生想与妾身做什么交易?”
“唉!”孰料,徐琏却重重地叹了口气,道:“此事难度实在太大,而且极为危险,可除了娘娘之外,在下找不到其他可以托付此事之人了!实言相告吧——西南将军嬴风屡次上书要求释放的霍慕,正是教主。”
徐莲略微吃惊道:“妾身听闻沈教主,哦,现在应该也是阁主了,他不是已经失踪了?原来竟隐姓埋名留在了嬴将军身边。既然他们两人感情这么好,为何当时高昌还会公然解除二人婚约?”
“实不相瞒,教主是想成全嬴将军的事业。他本为高昌国师、拜火教教主,嬴风若真成了他的夫人,那么燕国政坛就再无她的位置了。”
徐莲轻蹙细眉,旋即肃然起敬道:“这么说,其后沈教主甘愿隐瞒身份藏于嬴将军府中,竟是牺牲了自己的前途来成全她的前途?这世上痴情男子千千万万,手握大权、宠爱自己的女人并许其荣华富贵的男人也数见不鲜,但能牺牲自己的前途来成全所爱之人,如此奇男子却实在是世间罕见。”
她口中是在评价嬴风和沈慕归之间的感情,可话里话外却是满满的羡慕之意。其实,徐莲是想起了自己与燕城之间的往事——从前,燕城被亲兄长燕何关入大理寺天牢,她为救燕城一命而自愿入宫委身侍奉燕何、受尽了屈辱和虐待,最后却连燕城一个“谢”字都没得到,只因燕城和世间绝大多数男子一样,认为女人为自己的丈夫牺牲一些本就是理所应当、天经地义的。
徐琏深以为然地点头,道:“如今教主遭此劫难,天机阁驻上京分部被神秘势力瓦解无人可用,他身陷镇抚司天牢之中孤立无援,生死未卜。除了娘娘,已经没有人能救得了他了。”
“这根本无法做到。”
徐莲不客气地拒绝道:“沈教主并非是被我夫君所害,始作俑者实为大将军徐煜;而徐煜此人高深莫测之至,看似闲云野鹤,其实朝廷事无巨细尽在他一人掌控之中。你说的这件事,妾身办不到。”
说罢,她将药瓶递到徐琏面前,歉意道:“无功不受禄,这个解药妾身受之有愧,理当奉还。”
谁知,徐琏听了却只是笑了笑,并未接过那药瓶。他摇了摇头,道:“娘娘,这是教主给阁中每名成员的解药,与这次交易毫无关系,您尽可放心收下。至于此事,娘娘就权当从未见过在下吧,后会有期。”
“等一下!”
正当徐琏转身离开的一刹那,皇后徐莲抬高声音叫住了他:“妾身虽能力有限,但可以试着规劝夫君,尽人事,听天命。只是,妾身无法保证成功与否,毕竟……”
“娘娘深明大义,在下感佩!”
徐琏郑重肃然地向她深深一揖。徐莲立刻扶起他,柔声道:“先生不必多礼。妾身救他,是因为沈教主是个好人,而嬴将军则是如今燕国几大势力中最开明的统治者,帮助他们也是帮助这些年来苦难深重的秦人百姓早日脱离苦海。阿城他……”她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轻叹了声:“我只希望他平平安安,这就够了。”
徐琏一字一句道:“娘娘放心,我们与陛下是友非敌,徐煜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顿了顿,他又道:“在下不信,合日月教、天机阁与陛下三方之力,还会斗不过徐煜!”
沈慕归的亲笔信送到凉州后的第四天,前来复命的使臣便返回了上京,并将嬴风的反应一五一十地向他汇报了一番。徐煜听罢,大笑道:“她还真是听沈慕归的话——简直像一条忠心耿耿的狗。”
他并没有得意太久。因为很快,镇抚司就传来了一个不太妙的消息:沈慕归病了,而且病的很严重。
徐煜当然不会任由这种事态严重下去,于是他立刻从宫中请来御医给沈慕归看病。御医探查一番脉象过后,神色凝重地抬起头来,小声道:“是,是肺痨……”
“你说什么?”
听到这句话,老成持重如徐煜也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