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村子,在梅骨所指的小院子前停下。院子是石块堆起,不过成人腰际高,门是用木棍绑成,一眼望去便将院内的一切览尽。
院子旁边有石磨石磙和几个木桶,石磨上还残留一些豆渣。
她随着梅骨进了院子,梅骨就急匆忙的跑进堂屋里。
堂屋是小小的三间土石房,东边有两间偏房。
她走到堂屋门口听到里面一个妇人哽咽的声音:“烧的更厉害了,你勤给敷凉帕子,我去煎药。”
“婶婶,我煎药。”梅骨说着便提着药出来,看了栗蔚云一眼道:“栗姑娘,对不住,家里有些乱有些忙。”
“无妨,我去看看孩子。”她走进堂屋,梅骨进偏房熬药。
房间有些低矮,东西南北都很窄,只有小小的窗户,屋内的光线很昏暗。
她刚进门就瞧见了左边的木板床边坐着一位抹泪的妇人,不过三旬上下的年纪,一身粗布葛衣,头发用方巾扎着,面容憔悴,眉眼看的出来是个相貌不错的女子。
栗蔚云微微的欠身一礼,妇人立即的起身,吸了下鼻子道:“栗姑娘?”
“是。”
她向前两步走到床边才看清楚躺着的孩子,面黄肌瘦,约莫五六岁的年纪,一张小脸和梅老爷很像,此刻眉头皱起,应该是昏迷中都被烧的难受。
“梅老爷知道孩子生病吗?”
妇人摇了摇头,对于她提到梅慎并不吃惊,想必是知道她身份的。
“他已经快两个月没有过来了。”
“最近军械坊内事情不断,他难如以前一般来去方便。”
“我知道。”看着床榻上的儿子,抽泣道,“若是孩子出了事,我可怎么向他交代。”
栗蔚云伸手轻轻地试了试孩子的头,看了看孩子的舌苔和眼珠,又号了号脉,安慰她道:“没事的,夫人不必太过担心,并不严重,吃上几服药就会好的。”
“栗姑娘懂医术?”
“略懂皮毛而已。”
她也没有跟谁学过医,只是因为身边有青囊这个神医,偶尔听他说一些治病的医理药理而通晓一点。回到京城后,长兄之子又身子不好,常常头疼脑热,所以对于这种发烧的小病还懂一些。
看着面前的孩子,和长兄之子倒是有几分像,差不多的年纪,都是瘦瘦巴巴的,让人忍不住心疼。
这孩子虽然命运不济,至少父母还在身边,有人疼有人护。
云儿却远不及这孩子,他母亲早逝,父亲背负谋反之罪。他身为长兄嫡长子,将军府的嫡长孙,不知道会被那个人怎样的处治。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听到云儿的任何消息,应该和将军府的其他孩子一样被罚没为奴了吧?
他那瘦弱多病的身子骨怎么受得了?
想到这儿心中一阵酸楚,再看面前的孩子,也忍不住多了几分心疼
不一会儿梅骨端着药进来,夫人将孩子给半抱起来,孩子也迷迷糊糊的,眼睛艰难的微微睁了睁又闭上,两个人小心耐心地喂着孩子吃下了药,然后让孩子睡下。
夫人还一直坐在床边陪着,梅骨也拉着栗蔚云坐到了旁边的小方桌边坐下,给她倒杯温水。
栗蔚云此时才开口问:“孩子生病,梅老爷见不到,你为什么不去找秦公子?你这样耽搁了孩子的病情多危险。”
梅骨回头看了眼孩子,声音哽咽的道:“我听说了最近朝廷下来查军械坊的事情,知道表哥肯定很忙,我们是不想劳烦他。”
“这不是什么小事情,秦公子再忙,想必也是不会介意的。”
“今日幸好遇见了栗姑娘你,多谢你帮忙,那银子……”
“你怎么还惦记那点碎银子,医病要紧。”
梅骨感激的点了点头。
栗蔚云坐了一会儿,与梅骨闲聊一些,方知这些年她一直都居住在这个百家村。
百家村是安置朝廷流放中那些女眷孩子的地方,平日内他们便是为官府做一些裁衣缝补的活计,或者临时征调其他琐碎之事。
梅家的女眷本是很多,这些年因为各种原因病死意外惨死,梅骨是在族人的保护下才活下来。
现在的梅夫人本是梅慎原配的陪嫁侍女,原配在流放的路上难产一尸两命。梅慎见梅家男儿所剩不多,怕梅家无后,愧对列祖,就娶了现在的梅夫人。对梅夫人也算用心。
栗蔚云见天不早了,孩子的病也稍稍有点起色,便起身告辞。
回到小院,一直到申时过半秦安都没有回去,平素他没有什么事情在午后未时中就会回。
“公子肯定又去画舫了,我去找公子回来。”小西抱怨朝外走去。
“我去吧。”栗蔚云唤住。
小西诧异的看她,一个姑娘家去画舫那种地方不合适吧?特别还是长的这么好看的姑娘,可别遇到什么起歹心的人。
他刚要开口劝说,栗蔚云又道:“我有别的事情。”
小西疑惑,她去画舫能够有什么事?去看公子是不是真的和画舫姑娘无染?
栗姑娘真的喜欢公子了?
幸好公子洁身自好,否则,以后肯定天天要上演对打的戏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