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动了一点了。
小手电在地上打出了一点光,但是晃了一下就又消失了。
达鲁兴奋地尖叫:“你再加加油!”
“商杉她哥真的好厉害!”
周与肆正欲再使把劲儿时,突然听到辛达鲁这句满是钦佩的感慨。他瞬间就恢复了理智,微沉眸色,语气不屑又冷峻:“又关她哥什么事?”
“这个小手电的制作方法是他教给商杉的。因为小时候走夜路商杉老是踩着水,所以他就做了这个给她照明。”
厌恶之心嘭的一下又膨胀起来了。
好想,把这玩意儿,扔掉!!
可是。
这是商杉送的第一个礼物。是生日礼物。
周与肆烦躁地发出了沉沉的一声鼻息。
忽地,他觉察到自己现在苦恼的样子好傻,便把挂链往脖子上一套,关了灯上床。
“睡觉!”
“喂!你怎么半途而废啊!明明就要成功了!”辛达鲁恨铁不成钢。
“你安静点,第一天来别人家里就吵吵吵,小心叔叔阿姨对你印象不好。以后见你来就撵。”
辛达鲁觉得周与肆说得很有道理,便闭上了嘴。
但由于这个时间点实在是太早了,城里的时候他还在悠闲地边吃宵夜边和父母在沙发上看剧,生物钟哪儿那么快调整出来。
于是,辛达鲁辗转反侧了一阵之后,终于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嘴了。
“周与肆,我们聊会儿天。”
“周与肆?”
“周,与,肆!”
周与肆轻轻装起了鼾声。
达鲁努嘴,黑暗里一脸的无奈:“……”
很长一段时间过去,辛达鲁终于踏实下来。周与肆猜测他进入了睡得死沉的状态,毫不留情地一脚把他踹进角落,然后一个人霸占着大半张床。
辛达鲁迷迷糊糊地试图翻转回来,被周与肆用脚抵着后背。他软软挣扎了一下,就又倒回去贴着墙壁睡了。
周与肆闭着眼,大脑放空了一阵,还是清醒得很,没有半点困意。
这冰凉的小黑柱躺在他胸前,竟让他觉得胸口莫名有些燥热发烫。于是,他决定出去吹吹凉风。
到商杉门口时,忽听到里面传出窸窣说话的声音,和昨晚上一样。
原来,她每晚都在和他通电话!
周与肆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妒火,和胸前的那股火狼狈着,烧得他崩溃抓狂。
他一把扯下脖间的挂链,攥在手心,用力极大,几乎要将其捏碎,却没想到,这样反而把开关口推动了。
光比他想像的要亮,打在粗糙水泥地板上,显出一个小小的“Z”。
Zhou
是他姓氏的首字母。
这就是她说的不一样之处?
周与肆暂时忘记了不快,回到房间,借着这小手电的光找到辛达鲁脖上的那个,粗鲁地一把扯下,再推动开关……
周与肆看着地上两道不同的光,嘴角不受控制地咧开,上扬。
不一样,果然不一样!
他第一次觉得“Z”这个字母好美。
它将两条原本不可能相交的平行线连接在一起,首和尾不分离。
-
“……商戈,商戈?你还在听吗?”
十几秒的静默,之后商戈有些干哑的嗓音随着电流传了过来。
轻轻的,很温柔。
他说:“我在。”
商杉虽然很想继续聊下去,但她听出了商戈隐忍着的疲惫。她心疼地皱起小脸,细声询问:“商戈,你是不是困了?”
又过了十来秒,商戈回:“没,不困。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继续说吧。”
商杉想了想,最终摇头,明快一笑:“没了。你休息吧。”
商戈笑:“真没话说了?不要后悔哦。”
“不后悔。”
“……”
商戈没再说话,商杉想要不要就这样挂了,却突然听到一声轻微的叹息。
“……我明天晚上事情有点多,可能不能和你通电话了。你真的没……”
“那继续聊会儿?”没待商戈说完,商杉便迫不及待地接了话。
可是聊了这么久该聊都聊过了,一时之间商杉还没找到话题。而且,越心急,她就越不知道聊什么。
“不是说要聊吗?怎么又不说话?”
商杉听出商戈在笑她,没好气道:“我在想该聊些什么!”
商戈又笑,有些欠嗖嗖地问道:“想不出来了?”
商杉:“……”
商杉特怕商戈说“想不出来就别想了,睡觉去”。
但好在没有怕什么来什么。
商戈的声音轻而温柔地划破了静谧的夜。商杉仿佛能想象到他说这话时亮闪闪的眼眸。
“阿杉。一零年上海要办世博会,等你高考完,要和我一起去看吗?”
嗯。
我们,一定可以一起去看的!
-
挂完电话许久,商杉铿锵有力的“嗯”字还回荡在商戈的耳畔。
他好不容易压下了扬得老高的嘴角,准备起身去冲杯咖啡,多赶几份工,一抬眸就看见了靠在他房门边的廖节飞。他正朝他意味深长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