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野不说话。
律妍微笑:“在德国那会,我的确欣赏他,我的父亲乃至我的家族也考察过他,考虑让我们两个成婚,以此接管整个律家,我那天去找他了,他说律小姐,我们不合适。“
“当时我固然想法未必跟我父亲他们一致,却也没想过他会开门见山拒绝我,于是我问他为什么。”
“他的回答竟然是——因为你跟我是同一种人,都渴望掌握唯一的权势,并且也有能力做到。”
“你看,这就是他跟你不一样的地方。”
律妍的笑极有风情,又充满了女王般的强势跟尊贵,荆野沉默良久,才说了一句:“就是因为如此,你才想着放弃我,反跟他合作来对付我?若是如此,我岂不是很无辜?”
“无辜?”律妍轻笑了下:“也不见得吧,你们荆家好像一直把我们的婚姻关系定位错了——联姻,不代表吞并,你的家族胃口太大,想吞掉我整个律家,奥,我可不像那苏若小美人,那小美人对权势钱财无欲无求,也能忍别人不能忍,可我不一样。”
她双手交叠,脸上的笑渐淡,只剩下冷冽之意。
“我律妍从小到大可容不得别人半点欺辱我。”
“只有我想给的,没有别人能抢走的。”
荆野一时哑然,后说:“如果我说,我没有你想的那么不堪,也不是非要图谋你的家族...你信不信?”
结果律妍:“喜欢我啊?”
荆野一怔。
律妍:“我知道啊,可那又如何呢。”
荆野还未说话...律妍转着咖啡杯,语气薄凉,“何家那姑娘也对你一片痴情,或许你也曾对她和风细雨过,可这男人的爱情就跟股市一样,那股价变脸连爹妈都认不出,转头她不就是连人带孩子都被烧成了干尸?”
这就不只是男人通有的野心问题了,而是作为一个人的基本底线。
他曾经能狠到这个程度,你还能期望他将来对你温柔良善到哪里去?
律妍从来没想过对这种可能下注。
荆野的脸色终于铁青了。
他知道律妍为什么跟他离婚,并毫不留情攻击他——因为她不信他,既然不信,就不会给自己跟律家留下祸患,所以她一定会联合萧烬把荆家干趴下,让荆家永远无力反攻。
他也知道何忧为什么会反水了。
萧烬、律妍加上何忧,这三个人联手起来,他的确不是对手。
这一局,败了。
彻彻底底。
荆野以谋杀罪被抓的一个月后,苏宏的刑期也判下来了,死刑。
那天,苏若在萧烬的陪同下去了监狱。
苏宏比从前憔悴了一些,但面对苏若的时候,还是那副阴沉又冷漠的样子。
“阿,没想到阿若你还能来见我呢。”
苏宏咧咧嘴,“倒是苏家人里少有的心软。”
苏若不理会他的嘲弄表情,只淡淡道:“爷爷昨天去世了。”
苏宏表情僵了下,后瞧着她,又扫过萧烬一眼,漫不经心说:“把苏氏给你了吧。”
“我没要。”
苏宏一怔,神色变得特别难看。
他追逐一生的东西,别人却不屑一顾。
就如她爸一样,
这实在是一种羞辱。
“你是来羞辱我的?”苏宏目光怨毒。
苏若对上他的目光,“不,只是给你转达下三个消息,这是第一个。”
“第二个是——你以为爷爷一直被你蒙骗,其实你要承认,在他那个时代,他的天资跟手段都远非你能比,我都能查到那个负责人身上,他会查不到?我说你的心太贪,不是因为你追求权势利益,而是你始终不知道自己也曾被人保护过,至少在我跟你之间,他选择了去庇护你。”
苏宏呆了,觉得好笑,又觉得...
“你是在逗我?苏若,如果你是想让我心里不好受,那你也太天真了,我...”
苏若:“你逼迫那个负责任自杀的线索,是他后来派人斩断的。”
苏宏:“...”
苏若:“你是不是以为我说这些是故意让你不好受,没错,我的确是这么想的...不是为了让你对年少的遭遇释然,而是为了让你跟我一样背负起痛苦——这一个月,他一直在反复重病,死前都在念我爸跟你的名字,他死了,是你害死了他!”
苏宏猛然站起,“你胡说八道!他才不会!他那样无情无义的男人!当年明明借着我外祖家发展,却到处花心留情....最后让我妈含恨而终!我将他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狱警被惊动,试图按住他。
窗子外的苏若却冷冷说了一句:“他一直都知道你让管家给他下药,长达五年。”
苏宏猛然安静了。
苏若起身,不肯再看他,而萧烬则是弯下腰,拿起话筒,慢悠悠说:“我老婆怀孕了,有些事情不宜说,但我倒是可以告诉你,那老爷子糊涂,晚期想弥补的时候已然来不及,但你跟他不一样,倒是一个好父亲,如果不是为了给苏蔺跟苏妙琳机会,用自己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你也不会在苏家老宅设那么一个局——因为注定东窗事发,也必须要有人承担一切,所以啊,你这个好父亲就牺牲自我了,在这方面,我还是佩服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