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鸢礼貌地微笑着,先行过礼:“久仰公主名声,今日幸得一见。”
“四殿下过礼。”傺黎公主点头,声音清冷,如雪下泉流。
云鸢这才多打量了这位公主几眼,传闻傺黎公主是天下第一公主,生于女尊之国,拜医尊为师,平日行踪无定,很难有人见过本尊,更不必说她的容貌。
天下皆认可的美人有两者生于银泓国,一是傺黎公主,二则是傺黎公主的姐姐,银泓国的女皇。
“傺黎公主,朕与鸢儿有几句话要说,暂请回避。改日朕当设宴招待公主,以赔礼节不周。”云顺帝和颜笑道,“云鹤,你也一并退下吧,好好招待傺黎公主。”
傺黎公主和云鹤行过礼,一同走出内寝,其余宫女御医也随着退下,偌大的房间只剩下云鸢父子。
云鸢坐在床边,将被子掖了掖。云顺帝伸出一只苍老干枯的手摸了摸他的头,说:“看见你来,父皇也就安心了。”
云鸢眼眶一热,视野忽然就模糊了。
云顺帝一直有这个习惯,见到他总是先摸摸他的头。他离家时尚年幼,对许多事没有印象,只是隐约记得,在他小时候,云顺帝就有这个习惯,直到他后来重返故土,也没有改变。
“父皇已经老了,身体也不行了,只怕不多时……”
“不会的!”云鸢斩钉截铁地打断他,“父皇不会有事的,您一定会长命百岁!”
云顺帝不再说话,只是微笑着静静地看着他。
云鸢看着父亲苍老的面容,不知为何悲伤涌起:“父皇……”
“你早已长大,你与太子不同,你比他早学会独自一人面对。”云顺帝慢慢地说,“当年我很后悔将你送出去,看到你回来那时的模样更是心痛。但后来我也是明白了,将你留在我的身边,才是真正对你的残忍。”
“不用担心我,去做好你自己的事吧。”云顺帝话语一转,“甫荣吕之事,你有眉目了吗?”
“我只是怀疑,但没有找到任何线索。”云鸢说。
云顺帝只是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我相信你。”
“那父皇好好休息,儿臣就不打扰了。”
云鸢一直坐在床边,直到云顺帝差不多睡熟了,他才轻手轻脚走出去,分赴外面的宫女御医进去。
走出走出寝宫,云鹤和傺黎公主站在宫殿阶前,云鹤满脸温和的笑容,在低声对傺黎公主说着什么,但傺黎公主并没有回答,只是礼节性点点头,走向台阶下一辆马车。
马车门帘被撩起,一缕红衣流露出来,白皙修长的手伸出,递向傺黎公主。
傺黎公主敛起裙摆,一只手握住那只伸向她的手,稍一用力,便登上马车。
云鸢有些好奇马车中那人,完全不顾形象地踮起脚伸长脖子看,直到马车绝尘而去,那人也没有出现。
云鸢收回目光,云鹤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拂袖而去。
真是莫名其妙,谁惹着他了?云鸢摸着头想不明白,于是回自己的苍穹殿。
马车向着另外一个宫殿驶去,车上传来一段对话。
“云朔国皇帝的病,你也无能为力吗?”
“无法。云源派的那些招数我也不大懂。”
“所以……”
“命不久矣。”
“那岂不是要变乱?”
“那与我们无关。这次回来,你还不打算去看看那位吗?”
“不了,时间一到,我们自会再见面。”
云鸢一边带着人回宫,一边考虑着芒种和甫荣吕的事,走到宫门前,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他扭头,看见那辆本该载着傺黎公主离开的马车停在离他不远处。
下来的人并不是傺黎公主,而是一个着红衣的人,黄金面具蒙住半张脸,只露出极薄的唇和瘦削的下巴。
香气迎面扑来,是一种魅人的香,熏得人几欲迷醉,红衣人抬眼朝云鸢一瞥,那双眼带了些勾魂的意味,看得云鸢一阵心神不稳。
他皱了皱眉,抬手挥退下人。这并不是一个好的现象,他的心神不似常人,能让他出现动摇,一定不是个简单的人。
这个人不简单,云鸢甚至看不出是男是女。
红衣人收回目光,一只手接住马车中伸出的素手。傺黎公主低着头走出马车,红衣人用另外一只手将她拦腰抱下。
傺黎公主站在红衣人身旁,微微朝云鸢点头:“四殿下。”
云鸢有些诧异,传闻中被称为冰雪一般的傺黎公主,连云鹤的账都不买,居然特意跑到他这里来,不会就是为了打一个招呼吧?
“公主来此处,有何贵干?”云鸢说着,又看向让他有些疑惑的红衣人,“这位是……”
“在下是燕家本任家主,燕兰兮。”不等傺黎公主回答,他先说话了,“四殿下可有在江湖上听说过在下?”
云鸢的眼神在傺黎公主和燕兰兮之间打着转。燕兰兮,他当然听说过,在江湖上不是一般的有名,燕家素来出狠辣之人,而这任家主则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是云鸢想不明白,燕兰兮一个江湖人,为何会和傺黎公主在一起,而且他们之间的关系很是奇怪,并没有主次之分,反倒像是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