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做这些事时,白鸟只是很安静地伏着,似乎没有一点不耐和厌烦,时不时还用喙弄乱他的头发。
纪锦风双手环抱靠在墙边,微笑看着一人一鸟玩闹。
他脸上有着笑容,眼睛却一点一点阴沉下去。每每看到白冥莽,他就会想到一个人。
虽然没有任何人说过,但纪锦风心里最清楚不过,白冥莽不像他父亲,更像他的母亲,白露。
白露,是他在百年沉睡后苏醒,认识的第一个女子。
“你既然将我唤醒,那我便随你去上凌宗。只不过我需要去见见我的一个朋友,你可先离去,我随后就来。”
“是。”
风过不闻人,桥老流水清几度
几百年之后再次回到祁城,它早已变了模样,不再是他心中的那座城。他在心里自嘲地想道,城哪有什么一样不一样,而是因为这座城里没有了曾经的那些人。
微风吹拂,绿砖红墙,河堤上一排碧柳,男女老少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纪锦风一边走进城,贪婪地观望着这清朗秀丽的景色,一边在心底感慨着自己真的是老了,有点跟不上时代变迁。
他找人问了路,向上凌宗所在的方向走去,一路上的风景都很好,人们都在做自己的事,呈现一派和煦景象。
但总是会有人来煞风景。没走多远,纪锦风便听到前方传来争吵的声音。
“卖我一点吧,就一点。”
这个声音一听就显得死皮赖脸,它的主人不见得是个好货。
一个阔少模样的男人,带了几个家仆,一行人散发着相同的人模狗样的气质,拦住一个白衣女子的去路。女子容貌清丽,年轻貌美,简陋朴素的衣着也遮不住她动人的颜丽,背着一个竹篓,双手还抱着一个酒坛,让人想起清晨的甘露。
白露紧绷着一张俏脸,对着面前的吴品和他的家仆柳眉倒竖道:“不卖,我这白露酒可不是你买得起的!”
她见几个男人依然挡着路,脸色微沉,转身欲走。
吴品只觉得她这副生气模样也别有一番情态,心痒起来,于是连忙拉住她手中酒坛,说:“哎哎,别走啊。好姑娘,你别生气嘛,你每次都不卖我这酒,我不就是想尝尝嘛!”
白露停下脚步,但脸色没有缓和,道:“这酒可不是你能喝得起的。”
见她软硬不吃,吴品有些恼羞成怒,说:“你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今天这酒我要定了!”
“光天化日之下,你别不要脸!”白露心里有些发怵,但嘴上却不示弱。
吴品大笑起来,几个人当真围住白露不让她走:“我就不要脸怎么的,谁敢管我啊?”
他在路边随便揪住一个路人,问:“他管我吗?”路人赶紧挣脱,嘀咕咒骂一声匆匆逃走。
“他管我啊?”吴品又扯过另一个路人,得到了同样的反应。最后所有从这里经过的人都绕着道走。
白露紧抿着唇,她知道吴品一直有心思纠缠她,今天这麻烦可能是不好解决了。
“喂!住手!”
情悦的男人声音制止住吴品无理的行为,几人同时回头,看见一个风尘仆仆的好看男人向这边冲来。正是纪锦风。
众人都楞了一下,吴品先反应过来,上前拦住他,说:“你想干嘛?”
“你们想干嘛?”纪锦风怒气冲冲地道。好似被当街拦住的不是白露,而是他。
“哎呦,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啊?”吴品见纪锦风一个人势单力薄,丝毫不将他放在眼中,反倒推搡了他一把。
纪锦风直挺挺地站着,昂首挺胸不甘示弱:“我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怎么的?本来就是你们不对,大庭广众之下拦着一个姑娘成何体统?”
白露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好看男人,有些啼笑皆非。这群流氓痞子,他还试图用圣人的方式讲大道理?
不过在孤立无援之时,有人愿意伸出援手,还是……很令人感动的。
“你管得着么?”吴品扬声笑起来,笑声中充满轻蔑。
“我今天管定了!”纪锦风恼羞成怒道。
吴品嘟囔了一声“不自量力”,对身后几人说:“来啊,兄弟们,打这蠢货。”
眼见他们气势汹汹地冲上来,纪锦风在心里大叫一声不妙。他就是装装样子,表面上看上去不服软,但别人真要打他的话瞬间就蔫了。
纪锦风决定以退为进,作势捂住脸大喊道:“别打我的脸!”
周围人一愣,吴品哈哈大笑起来:“原来是个怂包,兄弟们,揍他啊!”
“别!我告诉你,我有一个可不得了的亲戚!”
或许是他的表情太过认真,一众人都被他唬住了:“谁啊?”
“上凌宗,白冥容!”纪锦风得意洋洋,气势满贯地宣布。
可这些人的反应让他失望了,他们并没有露出夸张的惊讶或是膜拜表情,只是低头窃窃私语起来。
“上凌宗啊……”
“假的吧?”
“白冥容以前不是朝理城柳家大公子吗?这家伙不会真的是他的亲戚吧?”
“你看他脸上写了‘柳’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