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云鸢这么认真的话,芒种也明白这事十分重要。其实他还想问问沈辞临不是云鸢的老师么,为什么会……但这个问题似乎有些多余,他不应该管别人那么多事。
他并不了解云鸢这个人,但至少云鸢并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纨绔和简单,更不会是一个懦弱无能的人。
两人来到拓竑殿,走进那间屋子。还是那面素色的帘幕,挡住了后面的人。
“老师,我把我的朋友带来了。”云鸢对着帘幕后的男人说。
“殿下应该清楚,臣不会随便收一个人为学生,更何况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沈辞临淡淡的声音透过帘幕,“即便他是殿下的朋友。殿下似乎把乌斐送给了您的这位朋友?”
“是的。我不会用剑,乌斐跟着我意义不大,我把它给了需要它的人。”云鸢说。
芒种一直安静地站在一旁听他们说话。云鸢回答完后,沈辞临似乎沉默了好一会儿。大概是没想到云鸢慷慨到把这么珍贵的东西轻易送人。
“殿下请回吧,不必再为难臣。”沈辞临说。
云鸢有些失望地叹了一口气,转头对芒种说:“走吧。”
两人一同走到门口时,身后忽然传来男人低沉的诵声——
“悲合离欢难惜情,朝闻暮明,断骨红颜覆白雪。
忧欢喜伤难自忘,今夕明昔,又见枯骨沉青冢。”
芒种猛地停下脚步来,惊讶地转过身,也只是看到帘帐后男人模模糊糊的侧影。
他念的,正是采熹曾经唱过的那首歌的词。
“您为什么知道这段词……”芒种的心剧烈跳动起来,让他忍不住询问道。
云鸢也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芒种,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惊讶。
“这是我自己写的词《倾颜》,你有听过吗?”如水墨画般清淡的男人从帘幕后走出,微笑道。
芒种的目光落到沈辞临束发的发簪上,更是惊讶。那支发簪,和采熹交给他的簪子,一模一样!
这就是采熹让他找的人?这么容易就找到了?
芒种连忙从衣服里拿出那支簪子,递到沈辞临面前,问:“您认识它吗?”
时间似乎有那么一瞬间停滞了,沈辞临的笑容凝固在嘴角。他没有说话,但他也不可能否定认识它的主人。
“她为什么会把这个给你?”
“她死了,”芒种说,“您不知道吗?”
沈辞临本来已经是清逸的脸色又淡了几分,他的身体微微晃了一下,问:“谁?”
“丞相杀了她。她把这个给了我,让我来找你。”芒种心里有些疑惑,看上去他应该没有找错人,沈辞临是采熹心上的人,她唱着那首歌也在想着这个男人。而且从沈辞临的反应和表现来看,采熹对他也很重要,可为什么他不知道采熹的死讯?一个月的时间,消息再怎么也会传到奂城了。
采熹是某个刺客组织的人……结合看来,沈辞临也是一个刺客?沈辞临既是刺客组织的人,又是拓竑的首领,这是被允许的么?
想到刺客,芒种突然想起昨晚遇到的似乎是刺客的男人,他恍惚觉得沈辞临的声音有点像,难道昨晚那人就是沈辞临吗?
沈辞临低垂下眼帘,接过芒种手中的簪子,说:“你们先回去吧。”
芒种看了沈辞临一眼,默默地退出房间,云鸢靠在门口等他。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老师这个样子,虽然他才三十多岁就跟个老头一样清淡,什么事都不喜欢过问,处理公务接见人都是在那张帘子后。”云鸢和芒种并肩走着,问,“你们说的是谁啊?让他这么难过。”
“一个很漂亮的女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美的。”芒种说,“好像是沈大人喜欢的人。”
“哼,那是你见识短,小爷见过的绝世美人数都数不过来。”云鸢不屑地说,“不过这不可能啊,他怎么可能会有喜欢的人。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芒种琢磨着自己的猜想:“刺客?”
“你怎么知道?”云鸢一脸惊奇。
“我昨晚去救小野时好像碰到了他,他要杀我,但乌斐救了我。他在追那个抓走小野的女人,后来打了起来。”芒种说。
“那应该没错。我就说他肯定碰到你了,昨晚我回来他一直在看我的乌斐在不在。”云鸢说,“老师的地位不低,在几个有名的刺客组织中,都有明文规定不允许高层刺客有私人感情。”
“那沈大人是哪个组织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毕竟刺客的身份与拓竑首领这个身份与冲突,刺客的真实身份一旦泄露就只有死路一条,我知道也不可能乱说,只是跟你讲过。”云鸢摇头,“刚才你说他在追杀一个女人,你认识那个女人吗?”
芒种想了想,说:“不认识,听别人说似乎与云源派有关。”
“云源派么?你应该知道的,云源派与皇室联系甚密,我猜那女人是宫里的人。”
“那应该和我没关系。”
“也是,跟我也没关系。”云鸢赞同地点点头,“对了,宫里还有一个人你要小心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