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头，摇摇头，唐征有时候都分不清是她是个机器人还是自己像是个机器人了。
机械式的询问，机械式的回答。没有一丝一毫其他的交流。
童楚淇和栗子还会和他提提意见：哪个助理用的不顺手了，哪个MV的导演水平不够了，哪场演唱会时间安排不合理了等等等等。
但余意似乎从不会。连她夏天容易中暑都是童楚淇告诉他的，他才会让经纪人尽量推掉那些场地时间不合适的通告演出等等。
唐征自嘲地笑了笑。“和陈林染的事儿是真的？”
余意听完眼神终于有所波动，缓缓地抬头，一双眸子清亮，但给人的感觉却总像是蒙了一层薄纱，看不到心里去。尽管那双眼睛，只要看人一眼，便足以摄人魂魄。
薄唇微启：“我有男朋友的。”
是啊，他知道。
知道消息十成是假的，可心里却总像个小人一样，隐隐的期待。
如果她可以和陈林染在一起，那么就说明她也没有那么对那个姓程的死心塌地，她也不是非他不可，也可以喜欢上别人。
那么这个别人可以是陈林染，又为什么不可以是他呢。这几乎是病态的想法了，甚至有点侮辱余意的人品。
可心里那点阴暗却总暗悄悄地滋长。万一，他们之间还有可能呢？可现在看来，他所幻想的终归只是幻想。
他大概能感觉到的，余意这么一个冷淡的人，对着那个人会有各种生动的表情，会喜会怒，认准了他，怕是很难戒掉了。
只是，如果她在他那儿过的不幸福呢？
大概是唐征想得有点久，余意率先问道：“唐总有话直说吧。”
唐征笑：“你怎么知道我有别的事要说？”
“要只是刚才那几句不痛不痒的话何必单独出来说？”
是啊，不痛不痒。
唐征也不再犹豫，直截了当地如实说了：“前段时间程彦琮的奶奶来找过我，拿了张空支票，让我随便填，还给了我许多其他工作上的好处。”
余意垂着眸子，看不清面部表情：“条件呢？”
唐征顿了顿，一字一顿地说：“雪藏你。”
“你同意了？”
“我同意了还会让施诗把你叫回来录歌？”
“我知道了。”余意过于冷淡平静的反应看得唐征一阵心疼。
她没吃过什么苦，至少在他这里是的。除了当一个爱豆她必须经历的那些锻炼与磨砺，全公司都捧着她。
“我想说的是，如果他或者他们家里人让你不开心了，你不要委屈自己，我这里……我们MG永远是你的后盾。”唐征看着余意垂着的脑袋，发自内心的说。
“谢谢唐总，给您添麻烦了。”余意话落音，没再抬头，转身回了房间。脑袋里却是一片混沌，只惯性支撑着她抬头挺胸地往回走。
故作坚强的背影反倒更惹人怜惜。唐征有些气自己没出息，连一句“我会保护你”都说不出口。
这大概就是他永远只能望着她背影的原因？
余意没去童楚淇的房间，而是直接回了自己屋。
房间还是晚上刚回来时的模样，随手丢着几件衣服，有些衣服她都不记得自己有没有穿过，因为她常常一天要换三套衣服，广告方的，练习穿的，代言商的，对她来说都没差。
屁股下面硌着一个硬邦邦的长方体，余意晃了晃神，摸出了手机，指纹解了锁，手机桌面是在2502阳台上向外拍的海景。
那天天气特别好，天空蓝的像是被水洗过一般，绸缎一样，和着海水的蓝，满眼都是清新的颜色。
余意拍了几张，都不及眼前的十分之一。
程彦琮从背后靠近，不假思索地开始嘲笑：“拍照技术这么烂啊？”
“才没有，是手机该换了。”
余意手机确实也不新，刚当练习生时自己花钱在专卖店买的。那时候中等价位的手机，这几年手机更新换代又那么快，早就落伍了。但用惯了，也就懒得换了。
程彦琮也不拆穿她，从背后环着她，拿过她的手机对着远处的景色，似乎都没怎么找角度，找什么黄金比例。咔地一声，画面便定格了下来。
余意花了半小时没拍出个鸟来，程彦琮往这儿一站不到半分钟搞定了。
这有点儿欺负人了啊！
余意感觉自己受到了很严重的侮辱，不甘心地要给程彦琮拍的这张加滤镜。
一层不行加两层，两层不行加八层。
加来加去，反倒都没有最原始的那张有感觉有韵味。
余意更气了。
程彦琮看了眼还在鼓着腮帮子跟滤镜较劲儿的余意，莫名地想起来河豚这种生物，有点好笑。
大手一伸，夺过手机。
“吃完饭再折腾。”
余意“哼”了一声，到底是败在眼前香喷喷的糯米丸子上。
*
盯着手机屏幕发了好久的呆，余意这才点开微信。五条信息，全部来自于施诗。
而和程彦琮的对话框，还停留在下午晚饭间隙她发过去的一张权律二表情包：讨好的表情，蠢萌蠢萌的。
现在是12点零7分，还没有回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