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
柏清允都服了，这一问三不知的，可操碎了她这颗老母亲的心。
“清允”
“嗯？”柏清允正无奈间，裴雪颂突然很不正常地唤了她一声名字。
“我觉得，我好像，大概，也许...”
柏清允被裴雪颂一连串的可能性判断词语磨的没了耐心，插话问道：“也许怎么了？”
柏清允杵着胳膊肘，姿势随意地盯着裴雪颂。
后者不知是房间里空调吹的，还是火锅的热气熏的，脸颊两侧泛着淡淡的红晕。
微低着头，眼睛亮晶晶地，带着几分从来没有过的害羞情绪，浅声道：“我也许是，真的有点喜欢他......”
话音落，“啪嗒”一声，柏清允的筷子与桌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而主人正惊讶地张着口，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我其实也不太懂喜欢上一个人什么感觉，但就是觉得，他对我来说，是很不一样的存在。”
没人教过裴雪颂什么是喜欢，怎样去喜欢，父母爱情带给她的那点温馨早就被现实的粗砺磨得模糊不清。
以至于，当她突然某天发现，自己有些贪恋这个人精致的眉眼，靠近时的呼吸，永远平淡的语气，甚至包括那些从前最不得她心的训斥与管教时，裴雪颂第一反应是：
她觉得自己可能是生病了。
后来她才慢慢察觉，这不是病，又或者说，这是一种青春期的名为“喜欢”的病。
可她也不会像别的女孩子一样，看见会脸红，不见会想念。
所以，她也有些不太能够为自己确诊了。
憋在心里许久的话今天终于说出来后，裴雪颂心里瞬间变得轻松，可听者却并没有同样轻松的感受。
柏清允头都大了：
不是，就一把破伞的恩，这是还准备以身相许了吗？
柏清允觉得肯定是她今天酒喝多了，出现了幻觉，得赶紧回家冷静冷静。
直到两人在十字路口分道扬镳，柏清允还是觉得刚刚她应该只是幻听了。
然而路走的越长，刮在脸上的风越凛冽，柏清允终于不再麻痹自己，确定了她的姐妹是真的栽在了男人的手上。
*
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再在学校里提过这件事儿。
那天饭桌上的对话就好像成了一个秘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这天自习课，老孔进了教室，查看了一圈同学们的自习状态之后，悄咪咪地叫走了三个人。
办公室内，英语组的老师大多都下了班儿，就老孔和另外一名同样身兼班主任职位的英语老师。
李浩，竹聿名，裴雪颂三个人站成一排站在老孔办公桌前，三个人都不是很清楚老孔突然把他们叫出来干什么。
孔德华自豪又怜爱地看了眼他们高二十三的三个宝贝疙瘩，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啊，他还有点说不出口。
但是也必须要说了。
“学校每年都有一个保送S大的名额，你们也知道，这北有帝都Q大，南有S大，都是全国最顶尖的学府，保送的名额十分珍贵啊，这马上三月中旬之前校长就要把名单交到高校招生办公室了。”
老孔顿了顿，想让面前这仨孩子消化一下信息，随后继续道：“人选就在你们仨里挑一个，校长让我这个班主任先根据平时表现给他举荐一下...”
老孔说着，面色犯了难：“你说，我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实在是太难了呀，你们三个我肯定都会在报告里好好跟校长好好夸一下，最后决定权还是在他手里...”
老孔目光又停留在了裴雪颂的身上，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雪颂啊，有一点得跟你说一下，这个保送原则上是有竞赛加成的同学优先，所以这一点对你极为不利，你可能要做好心理准备。”
裴雪颂压根儿也知道这事儿不可能落在她身上，她一个成天逃课，“品行不端”的要是真被保送了，大家不把校长室闹翻才怪。
裴雪颂没什么所谓地应了一声：“没事儿老师，我知道，我原本也就想着裸考。”
老孔听了这话，凝重的神色也有所缓解。
裴雪颂同学稳如泰山的实力他是再放心不过了，心态也这么好，他就更没什么理由担心了。
孔德华重新挂上了笑容：“行，就这个事儿，通知你们一下，你们回去该怎么学还怎么学，等保送名额确定了之后再说后续的事情。”
三人走出办公室的门。
李浩走在了最前面，裴雪颂小声地凑到竹聿名身旁，心情看着很好的样子：“竹同学，恭喜啊！”
被恭喜了的竹聿名同学眼神儿冷漠地瞧了一眼裴雪颂，周身的气场似乎并不怎么愉悦。
裴雪颂直挠头，以竹聿名这些个月来的成绩，保送他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吧。
这怎么恭喜一句连声“谢谢”的回复都没有呢。
不过，好像没有回复才符合竹聿名高冷、话少到自闭的人设吧。
裴雪颂也想开了，虽然心底里的失落像凿了个孔，在一点点往深处侵蚀，但很快又被表面的乐观给遮掩住了。
保送是好事儿啊，裴雪颂觉得自己不能表现出任何一点点负面的情绪让竹同学觉察出来。